金尘玄老顺着儿子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但仍问道:“那是个怎样的人?”
金来香摇头:“我也说不清,但却是个很特别的人,总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认识,说不定相处得还很愉快。”
语毕又似想到什么,爽朗一笑:“会认识的,等到那时,我一定会非常喜欢他。”
这些话皆被千墨离听在耳里,心脏咚咚狂跳,不禁思绪翩飞。
面前景象随之变化,他看到金尘玄老锁好门,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金来香站在一旁,同样负着包裹,手上拿着一个斗笠。
千墨离疑道师尊这是要与金尘玄老前辈离开鎏香岛了?
正想着,他看到金来香朝他走来,笑靥灿烂,用发带扎了个好看的新辫子,卷发舒卷自然,衣裳万金白纱浮动,如珠玉灵动,光彩照人。
千墨离不受控制地心跳悸动,这可是过去里的师尊主动接触他。
金来香来到他跟前,道:“我叫金来香,你呢?”
“师——”
话一说完,千墨离突然脑海中传来嗡鸣声,仿佛无数针扎一般。
“嗯……”
千墨离捂住额头,眉头深锁,只觉头痛欲裂,没想到那错别字那么多的禁忌,说得竟是真的。
金来香担忧道:“你怎么了?”
千墨离想要克服脑内刺痛,却无济于事,反而更加严重,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忽然传来金尘玄老声音:“来香,我们该走了。”
“好。”金来香回头应着,又转头看向千墨离,将斗笠往头上一罩,微笑道,“我要走啦,再见。”
千墨离见师尊已抬手放下斗笠上层层垂纱,遮住脸庞,转身离去。
当金来香离开岛自由地走向人世间时,亦是往后艰难岁月爬上之时。
白光闪现,周围场景逐渐消散,千墨离进入下一个梦界,这次他看到的便是金尘玄老浑身是伤护住身后金来香,天上地上都是醉花宫弟子,将他二人死死包围住。
“爹!”金来香跪在金尘玄老身边,抱着父亲的胳膊想要扶他站起,可此时金尘玄老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嘴里溢出更多的鲜血。
“爹,爹,你让他们把我带走吧。”金来香泪流满面,哀求说道,此时脸上血迹斑斑,衣裳划破,狼狈不堪。
金尘玄老虚弱至极,勉强睁开双眸,拍着他的肩:“你都忘了爹在岛上教给你的东西了吗,要为自己而活,如果你为了我而被她们抓去炼成泥俑,你这一生就毁了啊。”
金来香嘴唇颤抖,痛哭失声,头抵住金尘玄老肩膀。
金尘玄老:“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那醉花宫的宫主花夷主人念我曾经是她的师兄,可以不抓走你,但代价是用我的命换你的自由,否则她们会一直追捕你到天涯海角。”
金来香哭道:“这样的自由我不要,爹,不要丢下我。”
“好好活着,来香。”两行热泪从金尘玄老眼角滑下,他站起身走向醉花宫那群弟子。
“爹当年没能守住你娘亲,这次说什么也要守住你,哪怕是舍去我的性命。”
“爹!!”金来香大喊一声,看着父亲挺拔的背影,泪水涌出,心中一痛。
“快走!!来香——!”
青光闪耀整个天空,笼罩方圆百里,巨响震得耳膜生疼,千墨离下意识抬袖挡住,焦急喊道:”师尊?!”
画面骤然转换,千墨离站在一个破屋外,紧忙望向四周,寻找师尊身影。
只是这里除了杂乱堆积的木柴和一间破屋,再无其他。
千墨离不由走向破屋,破旧的墙壁已经坍塌一半,屋内只剩几根残梁和木板,堆满灰烬,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
那是金来香。
金来香躺在干草上,全身蜷缩抱紧自己,脸用卷发遮挡住,金衣沾满灰尘,不再富有光泽,皱褶凌乱,胸口轻微地起伏,看起来像快断气,奄奄一息。
千墨离心口犹有万根针刺痛,痛苦不已,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师尊,默默守在一旁,这时的师尊是脆弱的。
余晖从破窗照进,又到月光倾泻,金来香始终维持着那副姿势,连动也未动一下,梦界的时光在迅速前进,金来香仍是躺在那。
金尘玄老走后,金来香根本不能独自一人适应在人间活着的日子,也许久走不出父亲离去的阴影,整日躲在这荒无人烟外的昏暗小屋,从不与人接触。
金来香的头发一天天变长,发带一天天变短,到最后发带已经系不到发尾了。
这段消沉颓废的日子,千墨离不知金来香经历了多久,只是突然在某一个早晨,他看见金来香动了。
金来香缓慢地坐起身,用手拨开卷发,穿好衣服,还有鞋靴,走出了破屋。
千墨离远远跟在师尊身后,目光始终在那人身影上,心里隐隐担心,看见金来香一步一步走向河流,随后站到水边,停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金来香毫不犹豫纵身跃下,溅起大片水花。
“师尊你疯了吗?!!”千墨离气急败坏,冲过去准备跟着跳下,想要拼命把金来香拉上岸。
但他很快看到,金来香从水里站起来,水只到他腰间,那人手抓着湿透的衣裳,已脱去一大半,灰尘泥土被水冲刷尽,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千墨离怔愣地看着金来香,惊醒过来,立马躲到树后,原来师尊是要洗澡,不禁松下一口气。
他还以为师尊因受不了金尘玄老离去的打击,想不开要自杀,现在金来香还有心致沐浴,这证明是没事的。
金来香脱下湿漉漉的衣裳,那背后光滑地就像跌入大山里的清雾,水珠顺着一条背沟延伸滚落至腰窝处,再沿着曲线下移,这春光只一瞬,就被落下的层层卷发遮挡。
千墨离霎时脸红了,忙撇过头,不禁心叹可惜,那日在山洞,他把身下人看了个遍,怎么唯独没有仔细看过师尊的背后呢。
金来香侧过头,伸手掬了捧水洗净脸颊,手又抹过水滴,划过手臂、脖颈、微微起伏的胸脯,一路向下,落在平坦腹部。
那卷发湿哒哒地贴在背脊骨上,有些如海藻飘扬在水面,乌发衬得那白宣纸般的肤色更加白。
因常年沉睡黑暗里,不见天日,金来香的身体一向很白,哪怕被太阳晒过,也只在光照下更显剔透,又被冷凉河水一刺激,白里微微泛红。
千墨离站在树后方,欣赏师尊沐浴的氤氲风光,嘴角扬起。
然而正在沐浴的金来香似有所感,蓦然回头往后方看来。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千墨离吓了个够呛,千墨离慌张似地转身躲在树后,止住呼吸,心脏乱跳。
庆幸这是棵高高耸立的参天古树,树身足有两人宽,金来香不会看到他。
半晌,听到水花啪嗒响起声,千墨离知师尊并未发现有所异状,这才松口气,忽然转念一想。
他这般狼狈慌张地躲避,怎么那么像个害怕被人发现的淫贼,还是个偷窥自己师尊的淫贼。
千墨离顿时耳根红了,只觉他堂堂魔尊怎能做出这种龌龊不耻之事。
然而又郁闷想着,天地良心,他可不是带着淫心看,他脑子可什么都没有想,再说师尊都是他的人了,这些都是他的,他还不能看了吗,没有谁会忍住不看喜欢的人洗澡,这完全情有可原。
虽是这般安慰,架不住千墨离心里有鬼,因此只抱臂靠在树后,眼睛看向远处青山雾霭流岚,让自然风光冲淡腹部躁动,神游九霄。
金来香洗了半柱香澡,千墨离盯着风景看了半柱香。
“哗啦”一声水浪声,千墨离听到金来香脚撩踏水的动静,便知师尊已沐浴完毕,又等了一盏茶,留给师尊穿好衣裳的时间,便才转过身探出脑袋。
看到金来香仍赤裸裸地站在岸,手上正忙着打理湿漉漉乱缠在一起的卷发,身上水珠尚未擦干,顺着腰际蜿蜒往下淌,流过平坦光洁的小腹,以及一些消失在大腿内有肉的地方,一些则直达膝盖以下。
千墨离赶紧移开视线,就着滚烫的脸再次看向远处风景,双手环胸吹着凉风。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一盏茶后,金来香穿好亵衣,捡起附近木枝堆起篝火,点燃枯叶,烤火取暖,把衣裳放进水里清洗,再架在火上烘干。
等待中,金来香又去上游里捕鱼,将几条鱼用树杈串好,放在火上一起烤,随后背对千墨离,面向河流坐下。
河面波光粼粼,偶尔可见几道白痕,那是鱼群划出的痕迹,金来香一坐便是许久,不言不语。
烤鱼香味漫出,金来香收回树杈,一口一口咬着鱼,吃得格外认真,还能看到咀嚼鼓动的脸颊,手指挑出鱼刺,一边吃着一边嗯嗯点头。
千墨离看着那道单薄瘦削的背影被凌散卷发遮盖,还在滴答滴答湿水,嘴巴却在努力吃饭,心中酸涩难当。
从金来香睡醒后,千墨离便一直没有看到师尊的表情,不知师尊现在在想什么,又是何心情。
只能通过肢体语言,看到金来香还会沐浴洗干净身体,还会生火取暖,还会捉鱼填肚子,甚至走到河边开始打扮起来,梳理发丝,系起辫子。
就像一个一夕之间经历生活重大变故或是陷入绝望低谷的人,突然想开了,面对过往只剩风卷云舒的平静淡然,不再计较悲喜生死,从此好好生活。
然而千墨离明白,只是在某天大醒过来,日子还得继续。
金来香辫好头发,穿上烘干的衣裳,抚平褶皱,系好腰带,蹬好白靴,转身沿着河流岸边一直往下走。
千墨离这才看到金来香面庞,眼眸温润,神态恬然,眉宇轻轻蹙起,虽然能见萦绕着阴霾与哀伤,却走得稳当。
即使那面庞还有些青嫩,却让他莫名感受到一股沉淀许久的师尊气息。
千墨离背手跟在师尊身后。
之后梦界多次变换,他看到金来香始终游荡在人间,漫无目的,随人群走,随人群停,随人群歇,虽是每日浑浑噩噩,却是在努力融入世人。
他曾看到师尊孤寂地走在荒芜破败的城郊废弃村庄;也看到金来香独自一人望着远处深幽山林;亦是坐着骆驼穿过茫茫沙漠;行进在广阔旷野的大草原,头顶圆月靠着羊喝着酒,直到天亮。
有时直接在一个不避风雨的屋子睡下,屋外爬满毒虫鼠蚁,金来香却毫不在意,依旧在屋里休养生息。
有时是踩着泥泞的烂泥巴和积雪;走在寒夜冰封的湖泊之畔,仰头看向繁星;在高山峭壁攀岩,在湍急瀑布前垂钓,在一片苍翠欲滴树林里摘野果,在深邃幽静的峡谷之中,看着一轮弯月在山峦之间升腾……
千墨离亦陪着金来香走遍,看尽万千风景,一刻也舍不得错过师尊的过去每一点碎片。
梦界变换频繁,金来香到过很多地方,每一次都做着不同的事,似要真像金尘玄老说着那样好好活着。
一年又一年,金来香目光越来越淡定,心境越来越平和,青涩的模样早已褪去,只是总是孤零无依的样子,孑然一身。
金来香一剑斩下邪魔,看着那户人家磕头跪谢,说着举手之劳不必如此,便从容离去,忽然那小娃娃扯着他衣袖,他回头便见娃娃把一捧瓜子递给他。
“仙人,你吃这个!”
“谢谢。”金来香用双手接捧过瓜子,看着小娃娃跑去与家人团聚,淡淡一笑,转身离去,好奇地捻了一颗瓜子来吃,惊讶地挑了挑眉。
金来香一路走,一路嗑着瓜子,此后这成了他最爱吃的零食。
夜晚,金来香架起篝火堆,倚着一棵粗壮大树,坐在火边,静默不语,望着火焰发呆。
四周漆黑一团,唯有火光映出的火焰摇曳,映亮金来香略显憔悴疲态的容颜。
忽然,寂静深处,有曲声传来,低婉绵柔,悠长空灵,似乎隐约可辨其中凄凉哀愁之意。
金来香很快与这深夜独曲产生共鸣,注意力被吸引,他起身,往曲音传来处走去,越往深处行走,曲音愈发清晰,愈发觉得曲调悲戚。
渐渐地,他终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曲声来源,那里坐着一个人,手捏树叶含在嘴里,曲调正是由那里飘出。
金来香缓慢走近,生怕鞋靴踏在枯叶上惊扰曲声主人,他在距离曲者二米远的地方站定,悄悄抬起头,仰视坐在树梢上的男子,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那人侧着脸,闭目吹奏,马尾倾斜披洒,额角的碎发挡住半边眼帘,让人瞧不分明,但仅是露出的半边侧脸,便见皮肤白皙细腻,鼻梁挺直。
一只腿随意搭落,修长笔直,衣摆垂下,随风轻晃,银纹黑蓝交错闪烁异彩,姿势潇洒,整个人透着慵懒惬意。
可吹出的曲子却是孤寂哀伤,仿佛不是在吹给自己,而是在吹给金来香听。
金来香看得出神,不知那人身上有什么特质,竟让他无法移开视线,未意识到自己眼神有些过于赤裸裸了。
不知何时曲子结束,金来香看到那人睁开眼,扭过头轻轻笑了笑,露出温和笑意,可望着他的目光却是极其强烈,比他刚才的眼神还要露骨□□。
金来香一愣,顿觉不好意思,忙低下头掩饰尴尬。
千墨离倒是落落大方,跳下地拍掉衣服上沾染的尘埃,径直朝金来香走来,在距离金来香五步的地方停顿了下,见金来香未有抵触,又向前走,在隔三步距离停下。
金来香发现那人脚步很轻,身形矫健敏捷,身上有股不是普通人的力量,似乎也是个修炼之人,且修为高深,在他之上。
在这深夜荒无人烟的郊外,碰到一个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是件极危险的事,因为你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是好是坏,人心叵测,遇到同是修炼者的,应当远离。
可金来香莫名对眼前男子产生天然的好感,看到那人向他走来,惊喜道:“原来用叶子也能吹出一段曲,比吹笛子还要厉害好听。”
这还是他难得与世人主动交谈说话。
千墨离听到师尊的夸奖,唇角上扬,笑容更加愉悦,果然成功勾到师尊过来。
他不能主动开口接触师尊,便以曲声诱惑师尊走过来,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千墨离把自己吹过的叶子折下,将手上那其他一小枝树叶递过去,仿若在说,看,师尊,这的确是个普普通通的叶子,但我就是能吹出曲来。
金来香视线却落在男子握住树枝的右手上,手腕佩戴着个银镯子,手指匀称修长,骨节清晰有力,指尖处还沾着些许湿哒哒的水珠。
千墨离顺着金来香的视线,发现师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把树枝换到左手,又把袖口撩上去,掌心摊开,让师尊瞧个够。
金来香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收回目光,慌张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我并非有意冒犯公子。”
千墨离听到师尊竟然唤他公子,不禁怔住,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腔内蔓延。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金来香看着千墨离的脸。
千墨离垂下眼帘点点头,此时却有些情绪不佳,过去的师尊不认识他也是正常,但听到陌生般的唤他一声公子,仍是感到难过又不开心。
听得金来香问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直心道:何至是见过,还做过了。
“我记起你了,你是在鎏香岛的那人。”金来香久违露出笑颜,提到鎏香岛后刹那露出许悲伤,神色暗淡,但很快一闪即逝。
可被千墨离捕捉在眼里,他出现便是不想让师尊再孤单一人,不想再让师尊难过,立马折下一片叶子,送到金来香面前。
金来香欢喜道:“你要再吹一曲吗?”
千墨离点头,指着不远处篝火亮光处,让师尊带他去火边坐着。
金来香带着千墨离在篝火边席地而坐,二人很自然默契地坐在一起,肩膀只隔两个拳头距离。
夜风阵阵,吹动二人衣襟,吹乱二人头发,金来香拨弄头发的动作一顿,转眸看向千墨离。
千墨离也刚好抬眼看着金来香,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一瞬间,两颗心像是突然撞击到一起,怦怦直跳。
不管是过去的金来香,还是现在的金来香,亦或是未来的金来香,只要两人相遇,总会有刹那的心动。
这种心动是从骨髓中散发出来的,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它是存在的。
金来香低下头不敢看着千墨离,似有些害羞。
林间曲音袅袅响起,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的乐声更为缠绵舒缓、柔和轻盈。
寂静空旷燃起火焰,照亮千墨离与金来香。
金来香靠坐树干,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听得入迷,千墨离吹奏的曲声如同春日暖阳融入心田,驱赶寒冷孤郁,他的心境悄然而然发生变化。
不知不觉间金来香便跟这仅见过几面的年轻公子讲述起自己的故事,说着自己如何徒手抓蛇逮兔,又如何杀狼射鹰,又如何离开生活许久的小岛来到人间。
千墨离安静听着,托腮注视着师尊,他已三年没有听到金来香的声音了,目光柔软得像棉花糖,万万颗火星在同辉炫烂,喜欢如风中火焰,吹不尽,灭不掉。
金来香:“在我小时候,我告诉父亲我一定会守护住我想守护的人,可我却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他低下眉,神情凄楚,“那时候我便发誓,从今往后,我绝对要保护住我想要保护的人,哪怕是要失去自己性命。”
千墨离心口疼痛,师尊,你做到了。
金来香:“我父亲曾做出同生契,这是保护心上人的一种契约,只要与心上人结下契,那人若死了,便可用自己的死换那人的生,可此契需两个人心甘情愿结契才行,我娘亲知道后不愿与我父亲结下同生契。后来我根据父亲的同生契,做出了另一种新契约,名为同生共死契。”
千墨离呼吸一滞,是日后师尊与他结下的同生共死契。
金来香对他笑了笑:“同生共死,这名字很浪漫,对吗?可这契的真正效果与它的名字却是相反,我这契不需要二人达成共识,只需给我想要保护的那人种下契约便行,若那人遇到危险,我便随时可以催动契约,以自身凝结出的最强大力量来保护他。”
千墨离胸腔胀痛:“可这样一来你不就死了吗,让另一个人亲眼目睹你的死去,然后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这是不是…太残忍了。”说到最后声线几乎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打转,湿润了睫毛。
金来香思索:“你说得对,我也在想办法,能不能让这契保护我的魂魄,即使身形灰飞烟灭也不至于真的死去。可若我魂魄保住了,肉/身不存在于世也活不久啊,唔……难道我还需要提前重塑一个肉/身?”
千墨离眼眶泛红:“请你一定要护住魂魄,这样对另一个人来说,也有支撑的希望。”
“啊……”金来香看着那人泫然欲泣,知他是被自己弄伤心了,忙道,“啊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听好吗?你知道在外他们从不叫我金来香,而是都喊我沉默,你可知为何?”
“因为沉默是金。”
“诶?!这可是我独创的笑话,你竟然能猜得出来。”
千墨离紧抿嘴唇,因为这个笑话师尊以前就跟我说过……
金来香:“咳咳,那我再跟你讲另一个笑话,还是一样,他们从来不叫我金来香,而是叫我另一个名字,你可知是什么?”
千墨离:“什么?”
“夜来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金来香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
“嗯……”千墨离看着师尊大笑的模样,听着师尊的笑声,忽然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他垂眸遮掩住眼底黯淡之色,勉强扯了扯唇角,努力克制住情绪,也同金来香大笑,拍掌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