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颜画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得像是要将对方剥皮拆骨。
六年时间已过,当年十三岁的小孩已然长大,褪去稚嫩外表,两人间距五米,戚袁青身形高挑,比白颜画足足高出半个头,那张脸还是没怎么变化,依旧像块冰疙瘩。
“你竟还活着,活着便罢,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六年不见,你胆肥了。”
白颜画目光阴郁,缓缓从白扇里拔出白剑,他可不会像其他师父那样说一句“你长大了”,况且,比起见到自家徒弟长大,他更想看到的是自家徒弟的白骨!
戚袁青抬起戴着黑色紧手套的手指,出手第一句便是做了“师尊”二字,可下一秒雪白剑光划破空气,径直斩向戚袁青喉咙。
他侧身一避,身后大片竹林哗啦作响,尽数折断。
“谁是你师尊,我早已将你逐出师门。”
白颜画负剑,脸色很臭,显得极其的不耐烦,全身上下都在写着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他可没忘记那时在畿遗山,这小兔崽子吸了他力量,无底崖这么危险戚袁青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还是完好无损,力量定然增强,甚至还要更强大。
戚袁青站稳脚跟,抬起眼皮,灰雾色眸内透着阴森诡异,盯住白颜画。
白颜画越看那张皮囊越窝火:“你放出那小狐狸跟踪我的行踪,意欲为何,你莫不成是回来寻我仇,想要杀了我?”
他扬下巴,等待戚袁青的话,但戚袁青只是摇了摇头。
“既不是来寻仇,又不是来杀我,我也将你逐出师门,与你两清,再无关系。”
白颜画握剑转身走,可他感受到风中蕴含的杀气,竹叶飘荡,侧过脸,目光死死盯着戚袁青,危险光芒在雪白长剑划过。
嘴唇微张,吐字如冰:“还是说,你想与为师比试比试。”
戚袁青上前迈了一小步,刹那间剑身嗡鸣,剑尖直指戚袁青眉心,戚袁青站定不动,伸出食指拇指并拢,往前一推,邪气缭绕,锋锐白剑划过黑色手套,手指骨牢牢夹稳住剑刃。
白颜画眸光凌厉,戚袁青微微低头,两人对上视线,皆是寒冷彻骨。
剑光暴涨,一触即发。
竹林内,剑光闪烁,白衣翩飞,绿衣翻涌,一道道寒芒乍现,金属碰撞般的铿锵之声回荡,带着凶猛之力,仿佛要摧毁整片竹林。
白颜画身旁爆炸开来,尘土飞扬,呛鼻而入,白颜画用衣袖遮挡住口鼻,旋即他转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竹子之上。
戚袁青神色丝毫未曾波澜,墨发在空中浅舞,眼里亦是毫无情绪,如同千年古潭。
白颜画冷声道:“哼,果真学了几分本事。”
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白颜画追击而上,速度奇快,宛若鬼魅,手腕一动,一股浑厚的真气从剑上喷薄而出,数道强悍攻击袭来,余波扩散。
戚袁青不退反进,冲向前方,肩膀上也留下几道鲜红刺眼的伤痕。
须臾间,两人已交锋了百余回合。
这一击未能伤到戚袁青,白颜画毫不迟疑地再反攻,白剑划过道道虚影,招招狠辣毒辣,杀机毕露,戚袁青则越战越兴奋。
师徒二人竟硬生生从白天打到黑夜,从竹林打到别处。
到最后月光照耀之下,二人遍体鳞伤,不知谁先收了手,两人才各自分开退后。
白颜画喘着粗气,目光森然的注视戚袁青,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面前人挫骨扬灰。
戚袁青眼尾微扬,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白颜画直起身,剑收鞘变成白扇,展扇道:“这就是你送给为师的见面礼?”
他虽已不承认戚袁青是他徒弟,可有时言语间还是会嘲讽两人以前的关系,又为自己是戚袁青师父的身份而感到好笑。
戚袁青抿唇不语,淡淡地望着他。
“你今日回来找我,究竟是为何事?”白颜画盯着他,蹙眉问道。
戚袁青纵身跃起,白颜画立即抬手一挡,但戚袁青只是站落在树梢上,朝他飞来一张符纸。
白颜画抬掌接过符纸,放到眼前一看,符纸上面写着一戚字,是专门联系戚袁青的通音符。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戚袁青比划手语:师尊会——
“我不是你师尊!”白颜画拂袖,扭过头,“你休要胡乱攀亲带故。”
“……”
白颜画久未听到戚袁青声响,想起那人是个哑巴,叫不出声,又回过头去,但树梢上已然没有戚袁青身影。
他看着符纸,正欲把符纸撕碎,可转念一想,戚袁青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他这联系符,许是另有缘故,便勉强地收下符纸。
白颜画抬步离开了此处,因与戚袁青打了一天架,他走路时双腿双手和腰都酸痛不已,却始终挺直腰背,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狼狈模样。
他走出几十米,突然停下,周围异常寂静得可怕,连鸟雀的声音都未曾传来。
白颜画眉头轻皱,正当他想继续前行之际,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让他警惕地将手按在扇骨上,猛然转身,便有无穷杀意铺天压了过来。
白颜画瞳孔紧缩,手腕一动,白扇挥了过去。
轰的一声,强烈气劲从他们相交之处迸射而出,邪气横行,黑雾涌现,白颜画被震得倒退几步,扶着旁边树木,目光凝重地望着不远之处走来的人。
一袭黑蓝衣裳映入眼帘,迈动大腿走过,腿上蓝带飞飘,挑染墨发被束于脑后,随风而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