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
宋以辞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惊呼出声,声线没了往日的沉静温润,略微有些颤抖。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在魇境中找到相熟好友的喜悦包裹了他。从很久前他就逐渐发觉,在凶险的魇境之中,齐沅往往是最能让他产生安定感的那个人。
“什么呀,哥,诶哟,我怎么觉得齐沅这名字好耳熟。”
“是我们的同僚,只是不知为何他现在似乎是一名服务生而不是住客。”
“哦……”
小胖子余飞仍有些惊魂未定,他一遍大喘气一边跟随宋以辞的目光看向那位刚摘下面具的服务员,细小的眼睛里挤满了疑惑:“可是哥,那人有点不对劲吧,你看,他光蹲在那不动,都不理你。”
齐沅确实没有动。
在把那桶水洒向两个怪物服务员的时候,他裸露出来一截手腕也不慎沾到了一滴水。服务员守则之中的描述不假,他亲眼看着那两个怪物因为被水淋湿而瞬间“蒸发”似地化为黑灰,自己却也因为那一滴小小的水遭了殃。
像是被高温熔化的铁水烫皮肤表面,剧烈的灼烧感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全身,又好像掉入三尺冰窟,四肢百骸都僵硬的无法控制,唯有剧烈的疼痛无声在身体中爆发。他蹲都有点蹲不住,眼前很快黑雾密布,很快也不再听得见任何声音。
一片黑暗之中,他的痛感逐渐消失,先是闻到一阵香火味道,又听见周遭零碎的脚步声和衣料剐蹭的沙沙声,眼前逐渐亮起一簇烛光似的火苗,看到一个被红色挂帘所遮挡的小窗。
火光逐渐向外扩散,他看到自己的手。它变得格外纤细小巧,细长的指甲上贴了金箔绘出的小花,小指指甲上还点缀了一抹朱红的颜色。
他伸出手向那扇小窗探去,手指轻轻拨过挂帘向外瞄去,外面一片暗色,只能看见忽远忽近的泥土地,和——
一只苍老的大手忽然从小窗外侧紧紧握住了他的指尖。
他想惊呼出声,却像是被封住了嘴,喊不出一个字。那布满皱纹的手把他的指甲都捏到泛白,掌心粗砺的厚茧磨擦他的肌肤。
老妇沙哑干扁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别乱动……就要到啦。”
“齐沅!你还好吗?”
齐沅回过神来的时候,宋以辞已经半跪在他身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拍着,眼中满是担忧,看到他半垂的眼里逐渐恢复神采,终于长舒一口气,松开手向后挪了两步,像是对一身服务员装束的他仍有些下意识的防备。
意识回归酒店客房后,痛感也重新席卷而来,齐沅下意识绷紧脊背,尽力压住自己粗重的喘息,正想开口说话,眼前却一片模糊,身子不太稳当地朝一边地板上倒去。
“小心!”
宋以辞吓了一跳,连忙想伸手去拉,却扯到之前抵御怪物攻击的时候受的伤,他吃痛地倒吸一口气,手上接人的动作顿了一拍,只堪堪够到齐沅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