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 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清鹤倒了热水放在茶几上,听见动静稍稍抬头,看见岑寒换了鞋走过来, 手里提着精致的甜点水果盒。
他直起腰:“我让酒店的服务员送一份餐上来,你先坐着休息。”
整洁的客厅添了些生活气息,笔筒和白纸, 粉丝送的礼物,朋友送的花束,茶几上剧本随意摊开,圆珠笔开了盖, 纸张上有黑色笔迹,不难看出是在打磨角色。
“好。”岑寒唇角微弯, 像是听从安排的好学生, 林清鹤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拿过杯子喝了几口水, 侧脸轮廓分明。
“221房间,嗯, 多加点米饭,麻烦你了。”林清鹤倚着柜台,语速不紧不慢,他还没有洗漱,穿着白天的衣服,长发垂在身侧,顺黑如墨。
岑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等点餐结束后搁下水杯, 不小心瞥见剧本上做的注释, 每一处都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可谓十分用心。
林清鹤看见这番举动, 主动解释:“怕忘记当时的理解,只好记一记。”
“很认真。”岑寒简短三个字点评,然后又问:“能翻阅么?”
林清鹤不介意地点点头:“你随意。”
剧本而已,不涉及任何秘密,况且除了注解之外他也没在上面留别的。
岑寒随手往前翻了几页,有页字迹格外多,他动作一顿。
【塞林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一阵水声过后,他来到戴文德跟前,长发之下背脊的曲线若隐若现,嗓音清冽又低回婉转:“戴文德。”
...........
动静有些大,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碎了戴文德强势拉过塞林的影子。
“格威做了什么,值得亲自脏了你的手,嗯?”
.........】
“叮咚,林先生,您点的餐。”
林清鹤去取餐的间隙里,岑寒继续往下看。
【气息交缠,塞林手臂感受到灼热,身前的人近在咫尺,他静静和戴文德对视两秒,目光从深邃的眼眸往下移,鼻梁英挺,再往下,薄唇浅淡。
然后出乎意料凑到戴文德唇边。
轻吻他。
.........
当戴文德深深回吻塞林的时候,塞林双手搂过他的肩背,带着他缓缓沉入水中。】
林清鹤折回,几层的食盒,岑寒起身搭了把手,餐盘被放置,林清鹤将木筷递给岑寒,视线相接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岑寒的眼神有些微妙。
???
怎么了?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岑寒装作不经意问起:“你之前说感情戏有难度,现在怎么样?”
被翻开的那页剧本非常醒目,因为那是当时林清鹤和江年NG很多次的戏份,塞林和戴文德春风一度,所以记的东西杂了些。
林清鹤忽然有种欺骗别人感情被抓包的复杂情绪,挥散这种危险想法:“最近没什么感情戏,我也不太清楚。”
这么说有点刻意,像是在告诉岑寒别多管闲事,他又及时挽回:“就.......在持续NG中度过。”
持续NG中度过。
岑寒:“这场戏已经拍过了?”
语气平淡地简直听不出是疑问句,看着岑寒从容的样子,对比直白的问题,不知怎么林清鹤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捉弄道:“嗯,拍过了,重复二十几条才过。”
某人罕见沉默,能看出来不太想再开口,但介于绅士以及对演员工作的尊重,最后还是说道:“也算一种经验。”
稍微敏感的人都明白话题到此为止,继续下去就不礼貌了,但林清鹤偏偏不。
“你指的经验是?”
岑寒直觉林清鹤是故意的,避而不谈。
“李然追求完美,能理解,一共有几场吻戏?”
能理解,又问一共有几场吻戏。
林清鹤失笑:“理解什么?影片里没有吻戏。”
原著男主亲吻就少,满打满算也只有几处描写而已。
所以,剧本的内容与拍摄的内容不完全一样,虽然剧本里塞林吻了戴文德,但实际上林清鹤并没有吻戏经历。
得出这个结论,岑寒尾音耐人寻味:“李然为什么把这部分去掉?”
“觉得我和师哥状态不好。”林清鹤缓缓告知,“到亲密戏份我们两人都很僵硬,导演为了呈现最好的画面,换了种表达方式。”
“接吻变成亲吻头发。”
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换了也不好演。”
岑寒顺着林清鹤的意思:“后来呢。”
“后来。”林清鹤重新拾起剧本,嗓音温和:“后来回忆起那晚的牌局,凑巧代入岑先生,就顺利通过了。”
时间霎时停摆,这仿佛是某种暗示,一瞬间氛围骤变,似柠檬酸的烈,冰激凌的甜,薄荷糖的清凉,混合碰撞出难以描述的感受,但毫无疑问令人沉醉又迷恋。
林清鹤和岑寒对视,察觉那如寒潭般的眼眸变得幽深,情不自禁被吸引,一旦陷入其中就无法逃离。
他微微颔首提醒:“菜要凉了。”
“嗯。”岑寒此时有些干渴,喉结不自觉滑动,拇指轻轻摩挲木筷,将不可见的念头压制,靠意志平静下来:“知道。”
接着客厅只剩翻阅剧本和微不可闻的餐具碰撞声,玻璃窗外的世界喧嚣热闹,远处高楼耸立,华灯初上。
在这一隅之地,林清鹤和岑寒互不打扰,各做各事,倒也宁静温馨。
待了一个多小时,岑寒准备告别,林清鹤只能送他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