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照亮了天际,剧烈的轰鸣声下,大地都似乎在颤抖。
飞沙走石之间,希里墨斯为苍澄撑起了一片安全的角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苍澄脸贴在自己心口,用强健的心音,安抚着对方的无措。
往日神采奕奕的漂亮青年此刻脸花了不说,背部满是血污,粗粗一看没有一处完好。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折着,看起来就很疼。
希里墨斯都不敢将手放到对方的背上,生怕弄疼了对方。
他自己受过的伤要比苍澄现在的伤要重得多,这样的伤去治疗舱中躺个半天也能好。
但看到苍澄此刻的模样,希里墨斯的心很痛,很难受,比正在承受的主炮攻势,还要痛。
他没能保护好苍澄。
苍澄被圈到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中透着一股薄荷香味。
苍澄不讨厌这个气味,因为这是他所信任之人的味道。
是墨啊……
苍澄现在虽然听不到声音,不过耳朵贴在对方的心口,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以及心跳的震动。
一下一下地,十分有力。
发散的意识被拉回,苍澄抬手,轻轻碰了碰希里墨斯的衣服。
不过因为没有力气,满是小伤口的手只是虚虚搭在对方的衣角。
外界的炮火以及纷争无法影响到苍澄这片小小的空间,连爆炸的热浪与余波,也被希里墨斯隔绝在外。
仿佛世间的一方净土,令苍澄感到十分安心。
有墨在,真好。
苍澄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在希里墨斯的怀中。
只是下一刻,对方强健的身体开始紧绷,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苍澄的颈间,黏腻的,令人不安的。
怀抱着他的怀抱,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连心音都乱了。
怎么了?
苍澄从希里墨斯的怀中抬起头,无神的眼眸慌乱地四处乱瞟。
他想要捕捉那抹身影,不过他却暂时看不见,视线之中唯有一片黑暗。
苍澄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嗓子呛了烟,他只能做出张嘴的动作,说不出一个字。
苍澄感到很慌。
他忍着痛,手在身前乱摸,只是这次,他连对方的衣摆也摸不到。
墨呢?
怎么不在呢?
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也开始消散。
苍澄用心声沟通道,语调发颤:[墨?]
心声带上了一丝慌乱,听得希里墨斯难受。
他伸手想要为苍澄擦拭掉脸上的污渍以及血迹,只是已经无法凝聚出实体的手,并触碰不到苍澄。
与星舰对垒消耗的体力,以及为了保护苍澄而凝聚出的能量屏障,将希里墨斯的能量消耗殆尽。
时间……到了。
希里墨斯垂眸注视着苍澄,眼神专注而温柔。
他低头,用自己还没有虚化的额头,贴上了苍澄的额头。
他安抚着苍澄,感受着苍澄,也努力记住苍澄的触感。
希里墨斯:[我拆了星舰能源,封了星舰舱门,但没来得及杀了主控室的人,苍澄你要小心。]
[落日星的无污染食物已经引起了关注,落日星需要武装力量震慑不安分的窥探者。]
[苍石能源在没有找到可靠的合作伙伴前,绝对不能被发现……]
希里墨斯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这大概是他27年来,除了演讲致辞以外,一次性说过最多的话了。
[我可能不能再在你身边教导你常识了。不过现在想想,我在你身边时,似乎没有帮到你什么。]
在苍澄身边待的这些日子,大概是希里墨斯人生中最愉悦开心的日子。
他从苍澄身上得到了安宁与喜悦,他跟着苍澄见证了一颗边境星的复苏,和苍澄一起在竞技场留下足迹……
苍澄给予了他作为上将希里墨斯时,没能体会过的情绪。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为苍澄做更多,甚至还让苍澄伤成这样。
希里墨斯,星际最强战力,最年轻的上将,也有无力的时候。
[苍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觉醒者。很高兴能认识你。]
说这话时,希里墨斯的语气是带着笑意的。
他忽然想起与苍澄的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对他的尾巴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个令希里墨斯不齿的异族外观,却总能令苍澄露出欣喜的表情,那个时候对方黑眸奕奕,笑意盈盈,似乎看待珍宝一样,渴望着他的尾巴。
反正……都要走了。
如此想着,希里墨斯将虚化的尾巴尖尖放到了苍澄的掌心。
可惜的是,他感觉不到苍澄,苍澄也感觉不到他。
[对不起,苍澄。我该走了。]
苍澄慌乱:[不要,不要。墨你不要走!]
希里墨斯抬头,轻吻了苍澄的额头:[我在主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