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抢孩子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夜翼面前,对方甚至咄咄逼人让他赶紧滚，这件事让夜翼本人感到十分难以置信。

他们站在废弃大楼顶上，楼下零星经过几辆车,无人发现楼顶上的大战一触即发。

大蓝鸟举着卡里棍防备茉西,其实正在走神。

他心想，不是……你们大都会的反派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大都会的舞台已经不够莱克斯·卢瑟发挥了是吧，非要把手伸到哥谭来……下一步真就准备竞选总统统治世界了吧。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夜翼突然想起来超人似乎抱怨过最近这段时间莱克斯·卢瑟老实得过分。

这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感让正联主席先生在这段时间坐立难安，甚至已经到了半夜做噩梦的地步——克拉克·肯特前天晚上梦见莱克斯·卢瑟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一口气造了一支球队那么多的氪星幼崽，然后一股脑放了出来。那些叼着奶嘴的小氪星人像刚出栏的小猪一样在克拉克梦中的玉米地里横冲直撞，然后把克拉克翻来覆去当球踢。

可怜的小镇男孩被吓得尖叫着滚下了床，然后连夜飞到瞭望塔去找当天在宇宙里值班的闪电侠倾诉自己的恐惧。

然后他得到了更大的恐惧——闪电侠吓唬他说卢瑟肯定在暗中蓄力，准备憋个大的。

克拉克开始思考要不要主动去找卢瑟问个清楚——和对方的机器人狠狠打一架也不是不行，结果被布鲁斯指出，超人现在就像是巴浦洛夫的狗。

蝙蝠侠严厉提醒克拉克，不要被莫名其妙的猜想和恐惧控制，要冷静思考。

超人说他现在冷静不下来,因为他至少一个月没见到卢瑟了,这是极端不正常的。

卢瑟静悄悄,不是在作妖就是在作妖的路上。一般前摇越长,作得妖越大。

之前仅仅有过一次这种情况,那次莱克斯·卢瑟差不多二十多天没有进行任何商业活动,没有接受媒体采访,更没有出席任何一个可以让他发表那套人类至上主义言论的场合,就好像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克拉克很是轻松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在一场宇宙级别的危机中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那次的后果就是，整个地球差点被布莱尼亚克装进瓶子里打包带走,变成一个迷你生态瓶里的小球藻。

莱克斯·卢瑟和布莱尼亚克里应外合——或者说是被胁迫，差点让所有地球人都变成乐高。

总之，克拉克很清楚知道莱克斯·卢瑟会致力于在任何一个场合给他找不痛快，这姑且也算是正义联盟成员的共识。可是最近，克拉克听说莱克斯·卢瑟连莱克斯集团的股东大会都没参加，他在《星球日报》那些消息灵通的同事已经开始在私下猜测莱克斯·卢瑟是不是一病不起命不久矣了。

最可怕的是，莱克斯集团的公关部门只是简单发表了一下总裁正在度假的声明，就没再管理和莱克斯·卢瑟本人有关的舆论了。

夜翼看着不远处大楼里闪过的红光心想，或许克拉克猜对了，卢瑟这次真有大阴谋也不一定。

因为超人的专属反派居然放过了超人，而是大老远跑来哥谭抢一个12岁的小孩。

迪克觉得蝙蝠侠恐怕马上就要抓着超人的领子和他好好聊聊了，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提升对反派的警惕性’以及‘随时随地做好紧急预案’。

艾尔维斯躲在迪克身后，好奇地探头看着对面一身皮衣，烈焰红唇，表情冷酷的小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十分眼熟。

艾尔维斯眨眨眼睛，眼前突然像是出现了幻觉。似乎有割裂又奇特的场景正在试图突破他脑海中的屏障，那些诡异的画面越来越多，正在他眼前飞速旋转。

一瞬间，艾尔维斯感觉自己的大脑产生了一种被挤压的感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迪克似乎察觉到了艾尔维斯的不适，他将艾尔维斯又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然后低声安慰：“别怕，如果有人敢靠近你，你就用你的拐杖狠狠敲他的头！就像你刚刚准备对我做的那样。”

艾尔维斯捏着拐杖，勉强对着夜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会的。”

对面茉西·格雷夫斯的面容和一张艾尔维斯记忆中的面孔重叠在一起，某些场景中身穿白大褂的女士突然有了脸，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脑壳反光的男人。

周围的背景是白到耀眼的墙壁和令人眼晕的透视灯，像是一间实验室。

艾尔维斯依旧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那个男人却对着他伸出手——

“没错，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艾尔维斯突然感到头痛欲裂。

随着那些记忆片段涌入脑海，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恶心反胃。

［卧槽！完蛋了，这个女人怎么追过来了？]系统在艾尔维斯脑子里一惊一乍，［呜呜呜宝贝我们快跑吧！去找蝙蝠侠和超人，他们肯定能保护你！］

艾尔维斯皱起眉头，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更难受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愤怒。

刚刚这个拿着枪的女人居然说要‘处理他’，就好像他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玩具一样。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系统似乎很清楚他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

而他作为当事人却只能怀着莫名其妙的愤怒和不安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种不在掌控中的状况令艾尔维斯十分烦躁，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本被反复重启的漫画。

别人都从第一章开始看，而他被迫从中间开始倒着往前翻。

没有前情提要的人生如同被打乱了时间线的叙事，出现的人物让艾尔维斯完全抓不住线索。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开始质疑自己以前所认识的世界。

艾尔维斯后退了两步。

他现在十分想要变成猫，然后找一个高高的角落藏起来，连尾巴都不露出来的那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尔维斯忍着头痛悄声问系统，“她是谁？”

系统没有说话，夜翼推了艾尔维斯一把，低声说道：“那边有个水箱，躲在那后面别出来，等我解决完这里的敌人。”

说罢，他又对着艾尔维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不管艾尔维斯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艾尔维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夜翼。

夜翼和他想得似乎不一样，这个人，真的是人贩子吗？

[听他的，我们快跑，绝不能被莱克斯·卢瑟抓住！]系统有些紧张地说道。

茉西的枪口并没有跟着慢慢后退的艾尔维斯，而是继续指着夜翼。

看样子她笃定只要解决夜翼，就能顺利带走艾尔维斯。

“我想这不是个好主意，这孩子是哥谭人，你们带走他想做什么？”迪克警惕地说道，“莱克斯·卢瑟知道你出现在这里吗？还是莱克斯集团开始涉足人口买卖行业了？”

迪克在试探这件事究竟和大都会的那个光头是否有关。

蝙蝠侠并没有忽略超人所说的异常，他在仔细调查了卢瑟近期的踪迹之后，怀疑卢瑟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

也许是生病，也许是失踪。

再结合最近哥谭的人口失踪案，蝙蝠侠怀疑有哥谭的反派正在和卢瑟合作，而卢瑟本人似乎也被卷入了麻烦之中。

哥谭失踪的人口并不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而是柔弱的孩子和女人，如果不是人口贩卖恐怕就是又有反派在做邪恶实验。

而一旦涉及人体实验，财大气粗的莱克斯·卢瑟总是难逃干系，毕竟每次星辰实验室出事总有他一份功劳，就连神奇女侠都忍不住调侃莱克斯·卢瑟隐藏在内心深处从不敢宣之于口的伟大理想恐怕是在大都会建立氪星人繁育基地。

“不管怎么说，莱克斯集团还是个老实纳税的合法企业，当心法务部给你发律师函。”茉西·格雷夫斯脸上的假笑像是正在参加某个高端的企业家聚会，她对着迪克露出官方且礼貌的微笑，“你们正在调查的那件事和我老板无关，事实上，我也正在寻找凯瑟琳的下落。”

迪克却注意到，茉西嘴角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目光也有些躲闪。

她很紧张，并且还有些恐惧。

迪克若有所思地看了艾尔维斯藏身的地方一眼。

茉西很清楚迪克在说什么。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是个巧合。

她最近一直在暗中寻找艾尔维斯的踪迹，因为这孩子大约在半个月前从卢瑟的实验室逃跑了。

并且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茉西知道，艾尔维斯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大都会的孩子。

卢瑟在某个与政府合作的公开场合再度发表了有关‘外星人和超能力者不应该和人类共存，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应该团结起来限制超级英雄’为主题的演讲之后，像个小流浪儿一样的艾尔维斯独自突破了莱克斯集团的所有安保措施，自己找上了门，说是想和卢瑟‘合作’。

当时的茉西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笑，一个未成年，就算他想办法绕过监控走进莱克斯集团总裁办公室，他又能和莱克斯集团的总裁合作什么？

然而她的老板卢瑟似乎真的发现了这孩子奇怪的地方，这个名叫艾尔维斯的孩子被莱克斯热情招待，他们聊了很久。最后，艾尔维斯心甘情愿地住进了实验室。

茉西只知道自己的老板对艾尔维斯十分看重，有关艾尔维斯的每一个实验都是莱克斯·卢瑟亲自参与的。

[Anubis]，这是艾尔维斯在实验室的代号，莱克斯·卢瑟有个十分隐秘的计划，被他称之为[末日审判]。

茉西只知道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Anubis]，至于具体的内容，只有莱克斯·卢瑟本人清楚。

直到半个月前，实验室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爆炸。

莱克斯·卢瑟昏迷在爆炸现场，艾尔维斯·詹纽瑞从实验室里彻底消失。

没有监控捕捉到他的身影，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跑去哪里了。

糟糕的是，莱克斯·卢瑟如今始终昏迷不醒，医生们束手无策。

茉西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求助过魔法侧，最后得到的结论却是，卢瑟的灵魂陷入了沉眠。

现代医学得到类似结论，莱克斯·卢瑟因为受到了某种精神刺激而变成了植物人。

茉西怀疑这一切都和失踪的艾尔维斯有关，她恐怕得找到艾尔维斯才能想办法唤醒莱克斯·卢瑟。

可艾尔维斯却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毫无踪迹。

直到茉西接到来自GCPD的电话，被通知了凯瑟琳的失踪。

凯瑟琳算是茉西的朋友，尽管她们已经几年未见，茉西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但她还是花了点时间去调查凯瑟琳的近况。

然后她就发现了同样被GCPD登记为失踪人口的艾尔维斯。

***

夜风吹来，楼顶上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螺旋桨搅动空气带来强大的气流让艾尔维斯有些站立不稳。

艾尔维斯抬头看向夜空，两架直升机盘旋在他们头顶。

茉西·格雷夫斯当然不可能单枪匹马挑战夜翼，她带了一大堆杀手，隔壁楼上还藏着狙击手，看样子是为今晚做足了准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夜翼已经看见盘旋在天空中的战斗机打开的机舱门内，端着加特林的杀手正紧紧盯着他。

迪克翻了个白眼：“哥谭。”

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政客和茉西达成了py交易，放了这些危险的武器进来。

“夜翼，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最好离这孩子远一点。比起我，或许他才更加危险。”茉西说道。

她看上去居然似乎真的有些忌惮艾尔维斯，并且警惕地摸了摸随身携带的一个金属小盒子。

迪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艾尔维斯躲藏的角落。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随手救了一个流浪儿而已，结果这孩子似乎不太简单。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刚刚隐藏在阴影里，让他看不清楚，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有些眼熟。

他回头继续看向茉西：“如果他是危险人物，蝙蝠侠和正义联盟会处理这件事，我想莱克斯·卢瑟才是没资格带走这孩子的人。”

艾尔维斯盯着夜翼的背影，心里满是诧异。他还以为夜翼会直接把他交出去。

可是现在看起来夜翼似乎真的在保护他。

难道一直以来他真的想错了吗？

然而不等艾尔维斯继续思考下去，茉西又动了动那个银色盒子。

艾尔维斯看着那个银色盒子，不自觉地又向角落里缩了缩。

他好像曾经见过那个东西，当它被启动的时候，一定会给他带来深刻的痛苦，令他十分难忘。

可是已经晚了。

在茉西的手突然就碰触到了那个盒子。

夜翼、茉西以及周围的杀手们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可艾尔维斯却感觉一阵巨大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嘈杂得仿佛有一万只蝉在他耳边嘶吼，尖锐的蜂鸣声像一把尖刀，直直戳进他的脑袋。他的脑子瞬间被搅和得一团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边的夜翼却顾不得上前查看艾尔维斯的情况，茉西身后涌入大批杀手已经向着夜翼冲了过来。

[天呐，艾尔维斯！]系统在艾尔维斯脑子里尖叫，试图唤醒艾尔维斯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