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外面的天气冷极了,沈亭很久都没有在这种天气下走出赌场。
眼前的周聿衡比起三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眉眼间都是一点不输人的气势,那是久在高位的气势。
只是眼前的沈亭并不吃这套了,他抬眼看向周聿衡,淡淡道:“周聿衡,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聿衡几乎要被沈亭这无所谓的态度气疯了,明明已经过去三年,他却时时刻刻都能回忆起当年那场爆炸之后的情景。
血肉模糊的自己看着消失不见的沈亭,看着外面倒了一地的联盟军,地上只有那一段残存的项链,说来可笑,周聿衡帮助沈亭找回来,却也在这个时候帮助沈亭逃脱。
“你还好意思说好久不见?不是又要再次欺骗我吗?”周聿衡字字顿挫,死死盯着沈亭,似乎心中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无数次,眼里都是嘲讽。
沈亭却是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皮轻轻垂下,掩住了大半琥珀色的眼眸,也将情绪掩盖的一干二净。
“周聿衡你还是这么在意我说的话啊。”沈亭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可偏偏在这寒冷的下区,外面是飘雪。
穿着黑色大衣的沈亭很白,白到近乎透明,就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在周聿衡的面前。
恐惧与担忧在此涌上周聿衡的心头,他似乎是将这句话当作沈亭会再次消失的预兆,手忍不住抓住了沈亭的手腕。
力气很大,惹得沈亭蹙眉,随后抬眼看向周聿衡。
“和我回去,寒潮马上要来了,你在这里抵挡不住的。”
这句话乍一看说得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琢磨之后便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要把下区都牺牲了?”沈亭不屑地看向周聿衡,就像当初在学校沈亭第一次看向周聿衡的那个眼神。
依旧是不屑,但即使身份对调都是沈亭这般睨向周聿衡。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身边周聿衡的助手有些瑟瑟发抖,谁都知道周聿衡的性格手段,这样说不会被——
只是下一刻助手们便愣住神,沈亭被周聿衡横抱住,直接面无表情地抱进船舱的房间。
没有被质问,就像是听不见那句嘲讽一般。
沈亭挣扎不开,看着周聿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满意。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自己的父亲在发生改变的那一晚就已经被抓住了,或许是父亲早就预料到了那一晚,他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而那建造在训练地的基地由他的替身继承,继续进行着父亲未完成的愿望。
偏偏这一切周聿衡都清楚极了,当初那场戏他看了那般久,现在竟然想着自己能够和他安安分分地回到上区吗?
“谢淮序和裴以云呢?”沈亭状似不经意提起。
可是抱住他的周聿衡却是忽然停下,搂住沈亭肩膀的手力气加大,似乎是极其不甘沈亭竟然会提起这两个名字。
“怎么?他们死了吗?不会吧。”沈亭就像是没有察觉出周聿衡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还记得你为什么冲进来呢?好可惜啊。”
可惜两个字生生把周聿衡刺激得双眼发红,他自认为良好的耐性在沈亭逃走的那一天便荡然无存,甚至越发暴戾。
“沈亭,我现在真想把你完全标记,成结,让你一辈子都躺在我的床上,给我生孩子。”
男人的声音冷酷,压抑,在这句话下是再也无法阻挡的怒气。
沈亭听到这句话却是轻笑:“周聿衡,你在异想天开。我的身为Alpha永远不可能被你锁在床上。”
周聿衡终于低头看向在他怀里的沈亭,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当然可以。”
可以吗?很可惜啊,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只能在剧情的推动下,你必须见证我的死亡,所以你才找到了我。
也就是说,今天是我的死期。
沈亭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周聿衡却从这个笑容中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周聿衡几乎咬牙切齿,他看向沈亭,逼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我下来,”沈亭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姿势,这里的房间是独属于周聿衡的休息室,里面漂浮着淡淡的水果香,“我就告诉你我到底要干什么。”
似乎是站累了,沈亭在被放下来的那一刻便往周聿衡的床边坐了下来。
周聿衡依旧站在原地,用那双以往看过沈亭许多次的黑色眼睛看向沈亭。
“我很讨厌你们这群人,”沈亭无端开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愤怒的情绪,“因为你们,我们的位置总是那么不稳,尤其是S等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这群下等人的身上?”
沈亭的语气很淡,似乎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来无数遍。
“我看到你们不断向上爬的样子就觉得可笑,甚至在想你们到底要如何努力才能赶上我的资源呢?靠你们那渺小到让人嗤笑的力量吗?”
“但是很可惜,这就是命运。对啊,命运,联盟需要除我们之外的势力,而你们迫切需要一个往上的机会。命运真是可笑,明明赋予了我这般出身,却连最后一点完美都不愿施舍给我。”
“你知道吗?我不止是一次听到别人嘲讽我只是一个劣等Alpha,就连我父亲的盟友也会这般讥讽。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这些年在我身上的嘲讽,你们就是一群贱狗,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周聿衡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沈亭,最后来到沈亭的身边,只是在靠近之后神情松怔。
沈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眼泪从眼角缓缓流到脸颊,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上透明的泪珠。
怜爱懊悔与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周聿衡的手忍不住颤了颤,最后他单膝跪在了沈亭的面前。
“沈亭,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周聿衡说得极其珍重,撩起眼皮看向沈亭,眼底在最后只剩下了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