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京州, 夜微寒。
已然盛放的群芳,不畏凉风,反而开得愈发娇艳。
犹如此刻的向非晚, 追逐春天的脚步, 一直奔向尽头, 哪怕尽头是南墙。
然而,叶桑榆是诚心不如她的意。
所以即便她真的像是提线木偶,完全遵循操纵者的指令, 她也无法得到她想要的。
更何况,向非晚跪下却未能如愿后, 她双眸里的星星燎原,燃成熊熊大火。
她跪在地上, 仰头望着端坐的人, 带着脾气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叶桑榆端坐,翘着腿, 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向非晚是天生的冷白皮, 是暴晒都无法改变的白皙,这是叶桑榆曾经最羡慕的。
犹记得初次去海滩,她抹了一堆防晒,非要摁着向非晚给她擦,当然也顺便为了吃点豆腐。
向非晚抱着她笑,也不点破她, 反正由着她到处涂防晒。
她那时找了诸多理由, 给锁骨, 兄口和小腹, 乃至于腿根都要抹上防晒。
爪子乱划拉,最后是向非晚摁着她的手, 下巴垫在她的肩膀,呵着热气道:“再不停下,我就要兽性大发了。”
那次海滩行,叶桑榆黑了起码两个色号,而向非晚呢,肤色冷白似雪,气得她耍赖,非要在向非晚的脑门画月亮。
她用的眉笔,画了个黑月亮,翻版白面包青天,当然她也没能安全脱身,被向非晚抱在怀里涂口红。
向非晚比她大,有很多成年大姐姐才知道的小情趣。
她以为涂口红是用唇膏,淡淡的水蜜桃味,向非晚最爱的。
现实却是,向非晚涂在自己唇上,然后覆盖上去。
那次涂口红,涂得叶桑榆晕天晕地,她舌根儿疼,迷瞪眼看见向非晚的脸红了,白皙似雪的肌肤,染成一层淡红,格外的好看。
不可否认,这一刻的向非晚,依旧美丽。
尤其是惯常冷清寡淡的人,一旦沾了情涩,眉眼间便显露出女人特有的妩昧。
所以即便叶桑榆会避开,但眼神时不时还是会瞥见迷人的椿色,比如敞开的领口,比如微扬下巴露出的鹅颈,还有那颗喉间痣,此刻都被涂上一层亮色,极具冲击力。
叶桑榆慢慢靠着椅背,双臂交叠环抱于兄,懒散地淡声道:“你可以不跪。”
向非晚用膝盖向前走两步,手搭在她的腿上,她嘶了一声,眉目凌厉,冷声呵斥:“拿开。”
手,慢慢挪到椅子两侧,撑起跪坐的身体,向非晚靠近她,黑亮的眼底满是赤诚的渴求:“可是我跪了。”
那语气一丝委屈,像是乖乖的大狗听从主人指令,但却没换来奖励,所以眼眸潮诗地望着她,控诉她。
叶桑榆内心动了恻隐,面上却还是冷淡,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你得说到做到。”向非晚这话,牵扯出叶桑榆过去最不快的时光,那个风雪天之前,向非晚说会保护她,最后却送她进去了。
刚滋生的那点心软,直接被她扼杀,她俯身揪住向非晚的衣领,拽到眼前,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
“你好意思再说?”叶桑榆冷漠地打断,“你做过什么事,用我提醒你么?”
向非晚没挣脱,微扬着头,眼尾泛起红,半晌吐出一句话:“所以,我过去所有的好,你都不记得了。”
这话,其实早在她说之前,在叶桑榆心里徘徊千百回了,这也是叶桑榆一直会心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