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桑榆突然张罗大家一起吃饭, 理由是为向秋水饯行。

向非晚撇下客厅的冬青和向秋水,去厨房找叶桑榆:“那么多酒,你确定是饯行?”

“你不想参加, 可以离开。”叶桑榆亲自下厨做下酒菜, 向非晚很久没有此等待遇, 哼哼唧唧不满意地嘟囔:“都没给我做过这么多吃的。”

“吃你妹的醋?”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向非晚确实在吃醋。

门口偷听的冬青,偷偷跟向秋水说:“你可小心点, 向总是万物皆可醋的。”

向秋水听到姐姐撒娇的语气,内心高冷端庄的形象崩塌, 这娇里娇气的小女人是谁啊?

6月初的夜,开窗纳凉刚刚好, 所以餐桌也支在阳台上了。

仰头满船星河, 低头万家灯火,平视心上人正在笑, 向非晚在妹妹面前端着架子, 笑得很内敛,但手指头不闲着,给叶桑榆发信息:秋水下次走,还能这样送吗?

叶桑榆问她什么意思,她直白:这样的饯行,每周来一次真不错。

叶桑榆暗暗瞪她一眼, 想得美。

叶桑榆落座, 冬青和向秋水麻利地各占两侧, 向非晚慢了一步而已, 她左瞧瞧右看看,指了指冬青:“你起来。”

冬青无辜大眼看叶桑榆, “起什么起?”叶桑榆出面,表示爱坐不坐,不坐走人。

向非晚斜斜地眺了一眼冬青,冬青在三人小群里发信息:我感觉自己被凌迟了。

向秋水:你别看她,有桑榆在,她就是纸老虎。

叶桑榆倒是挺佩服向秋水的眼力,果然是妹妹比较了解姐姐。

按理说,夏季烧烤小啤酒最搭配,可惜时间太赶,叶桑榆的烤串,只能点现成的。

她自己做的,蒜蓉小龙虾,炒田螺,红油钵钵鸡,炒方便面,最后是卤鸭货。

向非晚看着满满一桌子,刚要戴手套,叶桑榆拎起酒:“谁要?”

冬青和向秋水一人拎一瓶,叶桑榆自己也咬开一瓶,三人齐刷刷看向非晚,她伸手:“那我也要。”

要的就是这个。

三打一,尤其有冬青主力在,叶桑榆不担心喝不倒她。

开场,叶桑榆提酒举瓶:“秋水,今天咱们姐俩,吃过饭,就算是姐妹了,以后有事你找我,管用。”

“谢谢姐。”向秋水碰她瓶口,向非晚纳闷道:“你们这什么辈分?”

“桑榆比秋水大,她喊声姐不过分。”冬青一旁捧哏的,向非晚拎着酒瓶晃了晃,淡声道:“那这么说,桑榆也是我妹妹了,你要管我叫姐姐吗?”

“想得美。”叶桑榆嗤了一声,“这是我和秋水妹妹的事,跟你无关。”

冬青:“各论各的。”

向秋水靠过去,叶桑榆倾身,她靠在瘦削的肩头,叶桑榆抬手勾着她的脖子:“以后咱姐俩好,不跟她玩。”

向秋水居然点头,向非晚摇摇头:“我怀疑你被秋水下蛊了,昨天打得上下翻飞,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冬青偷偷抿嘴乐,向总吃醋还挑拨离间的表情,有点可爱。

这场灌酒大会,叶桑榆主办,冬青和向秋水协办,主打灌醉向非晚。

这是目的之一,第二点确实为向秋水送别,她尚不知真正的身世,她们各有不幸,叶桑榆也挺心疼她。

再就是向秋水对向非晚这个姐姐的关心是实打实的,她对同性感情抗拒,很早之前见她们一起都担心她们真的是同性恋。

现在向非晚出柜,她完全忘记抗拒同性感情,只剩下担心,她担心向非晚做了不好的打算。

叶桑榆时不时提酒,冬青找机会敬酒,向秋水向姐姐表达感谢……向非晚照单全收,喝酒不忘剥小龙虾。

向秋水张着嘴巴等着,冬青双手捧着凑过去等投喂,向非晚剥完一碟子,放到叶桑榆跟前。

“姐!”向秋水气得跺脚,“你这也太偏心了。”

“我不是你姐。”向秋水继续戳海螺,淡淡道:“你有工夫也给你姐剥点虾吧。”

冬青可怜巴巴:“向总都不能赏我一个吗?”

“给你。”说一个就一个,向非晚多一个都不给。

叶桑榆也不像以往拒绝,夹起剥好的虾肉,一口好几个:“味道真不错,我是不是也给你剥几个才像回事?”

向非晚眼睛亮了,明眸眼底皆是笑,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叶桑榆嗯了一声,低头帮忙剥小龙虾,剥了五颗抬起头,撞见向非晚顾盼生辉的双眸。

“就几只虾而已。”叶桑榆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大事。

“这可是小叶给我剥的虾。”向非晚“斗胆”叫昵称,叶桑榆也没反对,递过碟子,“你先吃,喜欢吃,我再给你剥。”

向非晚低头吃虾,叶桑榆低头剥虾,突然听见向秋水难以置信地问:“你真得哭了吗?”

冬青看得心酸,叶桑榆随手剥了几颗虾,都把向总给感动哭了,这平常也是虐得太多。

向秋水心底更不是滋味,向非晚是她姐,但她更是华信集团的总裁,也是很多人眼里的女神。

她的姐姐一直被奉在神坛,高贵不可攀。

别说剥虾,她想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为她摘。

而叶桑榆面前,她面前成熟稳重的姐姐,却变成了小女人。

她会吃醋,会撒娇,会因为心上人剥的几只虾而落泪……向秋水没办法不心疼。

可也正是叶桑榆面前的姐姐,喜怒哀乐都被激发,而不只是人前优雅矜贵的模样。

是鲜活的灵魂,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向秋水百感交集,酸了鼻子,冬青偷偷在桌下踢了她一下,冲她使眼色,意思是:别忘了今天的正事。

“我去个洗手间。”向秋水再不走,眼泪就要崩了。

冬青起身跟着:“我正好也洗个手。”

阳台,只剩下她们,还有夏夜徐徐凉风。

叶桑榆边剥虾,边用余光瞄着她,轻快的语气说:“你想哭就说想哭,还非要借着我剥的几只虾,不知道以为我虐你呢。”

向非晚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