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久违地出现家门口, 问她是否要去一起祭拜。
向叔华的坟,离市区远些,叶桑榆坐向非晚的车一起去的。
一路驶出城市, 眼前大片春意, 宛如碧波江河, 蜿蜒到远方。
叶桑榆落在腿上的指尖,时不时敲两下膝盖。
车内过于安静,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偶尔看向前方缓解歪头引起的脖子酸痛,余光不经意流向开车的人。
向非晚更消瘦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棱骨分明。
指节泛着白, 骨感, 好看,但真的不能太瘦了, 她如此想着, 反而问自己:叶桑榆,关你屁事。
“咳咳。”向非晚突然咳嗽,吓她一跳。
“不好意思。”向非晚明显注意到了,她撇头看窗外,随口道:“没事。”
车子停在郊外,已经是临近11点。
向非晚从车上拎下吃喝, 外加一束花, 两手满满登登, 头也不回道:“走吧。”
她不做声, 夺过向非晚手里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木质餐盒。
“我拎就行。”向非晚话音落下, 叶桑榆又要去拿另外一个袋子,向非晚递给她那束花:“这个。”
两人沿着起伏的路往上走,向非晚在前,她在后。
熟悉的路,上次来还是冬天,路上覆盖着积雪,她真讨厌雪。
“早知道,我该买点东西过来。”叶桑榆跟在后面念叨,向非晚扬声道:“你那份我带出来了。”
“那不一样。”
“你来,老爷子就很开心了。”向非晚走一段路,气息有些急,反观叶桑榆站得稳稳当当,呼吸平稳,“你这身体可不行,要加强锻炼。”
向非晚不得不站下休息,回眸看她笑:“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她嘁了一声,抬头入眼的是向非晚潮红的脸,脖子上也红了一大片,额前那绺白头发愈发明显,两侧的鬓角都湿了。
“给我。”她夺过向非晚装酒的拎袋,把向非晚拽一个趔趄,人直接往下滑,她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
向非晚扑进她怀里,燥热的呼吸落在耳边,被惊吓道:“吓死我了。”
扑通扑通,她的心跳很快,向非晚拉开距离,摸摸她的头,说:“是不是吓到了?”
叶桑榆扭头躲开扑面而来的香气:“你跟在我后面。”
这次她在前,向非晚在后,她一路上到山顶,折回来接向非晚。
向非晚站在原地,脸色红得厉害,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害羞,但叶桑榆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太虚了。
“手。”叶桑榆伸出手来,向非晚费力地抬起手臂,叶桑榆抓着她的手臂往上拽,就是不肯牵她的手。
她仰望着,记忆中的小姑娘,长成了大人模样。
绿意和阳光映衬下,高挑的身影矫健,手臂的肌肉线条紧绷又漂亮,向非晚倍感欣慰地舒了口气。
“很累?”叶桑榆以为她累得走不动,“要歇会么?”
“你拉着我,慢点走。”向非晚抖了抖手臂,“你这样我用不上劲儿,能不能牵我的手呢?”
能不能……牵我的手呢,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不累,却装作很累,假装走不动,向非晚要打车,她说:“能不能牵我的手呢?”
叶桑榆望着脸色潮红的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她放开手臂,蹙了蹙眉头似是不愿,俯身捞起向非晚的手抓紧。
那一刻,她才察觉到,向非晚的手在微微发抖。
一路牵着手,终于爬到山顶。
向非晚微微俯身,双手拄着膝盖,调整呼吸抬头说:“爸,你看谁来了?”
像上次那样,像每一次那样,向非晚以这样的开场介绍她。
这次叶桑榆主动捡起之前用过的树枝,清理坟包周围的杂草和枯叶。
春夏两季的润色,死亡也有了生机,坟包周围和顶上,贴着地面都长了一层绿草,黝黑的干土,有了绿色的弧形。
向非晚歇了会要去帮忙,叶桑榆挡开她:“你坐那休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