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本性, 习惯依赖。
尤其是成熟稳重的另一半,会给人安全感。
叶桑榆哭到最后,靠在向非晚怀里, 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
林映棠从里面出来, 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略微点头。
向非晚垂眸没做声,只是抬手轻抚叶桑榆的后背,人突然咳嗽一声, 牵扯到伤口,又难受得哼唧。
她抚着叶桑榆的后脑勺, 往怀里摁了摁,人软着靠在她身上, 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看怎么难受。
林映棠去买水,边走边发信息, 那边发来一堆, 她回:稳住,着急解决不了问题。
她拎着水回来,拧开递给向非晚一瓶。
一路过来,向非晚心急火燎,此刻方觉口渴得厉害,慢慢地仰头灌了半瓶水。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 夜渐渐明亮。
冬青终于从里面被推出来, 医生喊了声家属。
林映棠上前, 叶桑榆也扑棱地抖了下, 下意识摇晃站起身,手稍微吃劲儿, 疼得皱起眉,忍不住骂脏话:“靠。”
“你……”叶桑榆望着熟悉的人,还没从迷蒙和阵痛里回过神,她缠着纱布的手,像是一只粽子,碰了碰向非晚的脸。
向非晚握住她的腕子,轻声道:“真的。”
叶桑榆愣然时,护士帮着林映棠把冬青推到她们旁边。
冬青脑袋撞到桌子,撞晕了,万幸的是没有重伤,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休息,为保安全推进ICU观察,等人醒了再做些检查。
冬青被安置妥了,林映棠守在门口,示意她们可以回去休息。
叶桑榆坐在长凳上摇头:“我哪都不去。”
“你还受伤呢。”向非晚坐在旁边,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抚了抚,低声说:“就先回去吧,这边我来安排人,可以吗?”
她默不作声,靠在向非晚怀里,身体的热度交融,忍不住一个激灵,手又疼得她蹙眉。
林映棠敲字给她看,也是劝她回去。
冬青留一个人看守就行,有问题她会随时汇报,她希望叶桑榆信任她。
叶桑榆摇头,眼睛红红的,喃喃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她伤成这样,有我的原因。”
林映棠摇头,劝她不要习惯性归咎于自己,董正廷发疯,是不可预料的事,幸而有她,那14位股东才没有受伤。
“我不走。”叶桑榆挣脱向非晚的怀抱,“你怎么出来的?”
“跟他们商量的。”
“还可以这样?”叶桑榆头昏脑涨,没有太多精力去分析,“那你是不是就算出来了?”
“天亮之前,我得回去。”向非晚看见她垮下来的小脸,写着失望和难过,心疼地拉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我怀里睡会儿。”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眼睛疼,脑袋疼,手也疼。
一个手缝针包扎成粽子,另一只手有个青紫的齿痕,向非晚摸摸牙印,捞起手凑到唇边,稳了稳伤口,满眼的疼惜。
良久,向非晚摸摸她的脑袋,哄道:“以后不准舀自己,我都舍不得呢。”
她吸吸鼻子,嘟囔:“还不都是你。”
“是我的责任,你舀我。”向非晚抬手,她当真拉过来放到嘴边,牙齿嵌进肌肤里。
向非晚躲都不躲一下,她自觉无趣把手推开,哼道:“你有那心思,少干点让我生气的事。”
“我在里面,哪有功夫气你嘛。”向非晚帮她转移注意力,“你都不知道,我在那里多乖。”
“胡说八道。”叶桑榆红红的眼睛瞪她,“你还少干了?”
“那你说嘛,我干什么了?”向非晚拿过一瓶水,拧开瓶盖,瓶口凑过去,她仰起脖子,咕噜噜喝几口,润了润喉咙,“我还要喝。”
叶桑榆吨吨吨干掉大半瓶水,剩下的向非晚嘴对瓶口全喝了。
“你干嘛喝我的?”
“你的?”向非晚看着她红润润的唇,“你的都进肚子里了,这个是瓶子里的。”
“胡扯。”叶桑榆短暂汲取到一丝安定,像是兵荒马乱的岁月,好不容易有那么一天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和担心,“你干的那些事,你最好亲口跟我坦白,别等我问你。”
向非晚抱紧她,脸颊蹭了蹭她的发丝,诚心诚意道:“我如果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我一定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能理解情绪不受控制,只是希望你爱惜身体,生我的气,那就跟我发火,罚我就好了。”
叶桑榆哼了一声,向非晚抱着她轻轻摇晃,像是回到小时候。
“以后要以自己安全为第一,年少轻狂的时候谁都有过,我完全理解,”向非晚抱紧她,心有余悸,“但是生命只有一次,不能拿来试错,知道吗?”
道理都懂,最极端的情况,叶桑榆也做了预判。
“我没想到他会发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掏出一支枪。”叶桑榆抹了抹眼角的泪,“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牵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