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因果, 现世也有轮回。
比如现在的叶桑榆和向非晚,从最开始到现在,她们的关系经历过三次轮回。
最初刚重逢, 向非晚成熟内敛, 她尚年少很主动, 两人关系始终很亲密。
叶桑榆出狱后,她被动抗拒,但向非晚极其主动, 她们依旧牵绊很深。
现在,向非晚失去记忆, 不言不语,叶桑榆再次成为那个主动拉近关系的人。
她们能走到今天, 每次都有一个人牵着另一个人向前走。
别管多辛苦, 谁都没想过放弃,更没有过任何怨言。
在她们这里, 爱情, 似乎真的可以赢万难。
洞外暴雨酣畅,狂风怒吼,天色阴沉,很快又天黑了。
叶桑榆又饿又冷,抱着温暖的身体不舍得放开,还忍不住蹭了蹭。
向非晚身体陡然绷紧, 下意识往后躲, 叶桑榆抱着不放, 她抬手戳人家脑门, 愣是把叶桑榆给戳开了。
叶桑榆摸摸额头,借着昏暗的光, 望见潮红的脸。
浑身充满野性和力量的人,别过头,似乎是害羞不敢看她,反差感实在太萌。
她的肚子咕噜噜又叫,两手摊开,像是在乞讨:“我饿。”
向非晚扭头,在角落里划拉两下,闪身让开,回头看她。
她爬到跟前,石头上,排排放的绿叶,叶子上都放着小肉条。
乍一看,很像是日料店的寿司,叶桑榆忍不住想笑,余光瞥见向非晚一脸正气地看着她,黑漆的眼眸里或许有期待吧?
如此精致生肉料理……叶桑榆突然想起向非晚刚刚背对着她,左手用力,脑袋都跟着用劲儿,她故意问:“这是你帮我撕的?”
向非晚转头,眨眨眼,点了点头。
这不吃还不行了,爱人口水料理,要是熟的就好了。
“你平常都这么吃吗?”叶桑榆凑到向非晚身边,盯着她的脸。
向非晚微微躲了躲,也没真的挪开,双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
“那你平常吃什么?”叶桑榆想着丛林里打猎,估计也不容易,向非晚大概率平常也是吃素,果子或者树叶,怎么都比生肉强,“你平常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向非晚不动,她拉着向非晚的树叶裙摇了摇,语气自带娇软:“给我吃好不好?求你了~”
见向非晚不躲,她得寸进尺,摸到她的手臂,拉着摇晃。
其实她是想摸右臂,但又怕刺激到向非晚,她能看得出来,向非晚极力藏着双手,肯定是不想被她看见残缺的手臂。
叶桑榆一再撒娇,向非晚的呼吸明显有些厚重,她刚贴上去,向非晚弹簧似地躲开,还推了她一把。
她倒地捂着脑袋,干呕了一声,向非晚连忙过来,左手捏她的下巴抬起来,凑近仔细看。
好粗暴的家伙,但是她很喜欢,叶桑榆勾起笑:“我就想吃你平常吃的,你不吃,给我看看也行吧?”
向非晚似乎拿她没辙,捏着下巴左右瞧瞧,确认她没事,扭头又去里面一顿扒拉。
不一会,向非晚拿出个小包裹,树叶包的。
叶桑榆打开,是一块肉,明显有一点怪味,血肉模糊……她恶心捂着嘴巴,趴到洞口干呕。
雨水漱口,有一股土味,她靠着山洞,舒口气:“你别吃那个,肠胃会不舒服的。”
向非晚跪在地上,重新折好小包裹,扒拉干草哗啦哗啦的声音,不一会又把肉埋起来。
洞里昏暗,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叶桑榆隐约看得见,向非晚低头看石头上的“生肉寿司”,半晌没动。
即便没看清她的脸,但叶桑榆却感觉到了,精心准备“大餐”却不被欢喜接纳的委屈。
她爬回到石头边上,拿起一片树叶,递给向非晚:“我们一起吃吧。”
向非晚不接,她拿起树叶,抵到向非晚唇边:“啊——”
她哄着向非晚:“你示范下给我看看,我还没吃过,不知怎么吃的。”
紧闭的唇角动了动,向非晚微微启唇,咬走树叶的肉。
之后向非晚一直盯着她看,意思很明显:到你了。
叶桑榆心一横,不就是吃生肉吗?有什么怕的!
她拿起树叶倒进嘴里,意外的,是居然有一点咸,看样子还是特意制作的……只是生肉血腥味太浓,叶桑榆全身绷紧,逼着自己不要吐出来。
然而生肉的韧性,超出她的想象,她咬了半天,人恶心得不行,愣是嚼不动,更别说往下咽。
她硬生生往下吞,长条肉犹如作家笔下的乡愁,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
吐不出,咽不下,叶桑榆再也忍不住,爬到洞口继续吐。
等她吐完坐起身,石头上的生肉料理,已经不见了。
她呕得眼泪横流,声音嘶哑:“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吃,你做得很漂亮,也很好吃,真的……呕——”
叶桑榆大概把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躺在地上起不来,彻底没劲儿了。
山洞里重归安静,叶桑榆闭着眼睛,脑袋直嗡嗡。
她没力气再开口,倒在洞口附近有点冷,却又撑不起沉重的身体,费了很大力气才蜷缩起身体,嘟囔道:“向非晚,我不吃了,好我好困,我想睡觉了。”
人迷迷糊糊的,耳边好像传来窸窣声响,她眼帘发沉睁不开眼。
之后身体腾空,她好像变成了一朵云,自由自在地漂浮在天空上。
最后,她身体依靠到了什么,便下意识地靠紧。
吐累了,也冷得疲乏,叶桑榆很快又睡着了。
没多久,叶桑榆被一个炸雷惊醒,她借着闪电的光,发现这里又是只有她自己,向非晚不在了。
她身体哆嗦,病弱之下,害怕加剧,变成了恐惧。
“向非晚……”叶桑榆想大声喊她的名字,实际却只有蚊子一样哼哼嘟囔,“晚晚,你在哪呢,晚晚。”
叶桑榆更冷了,好像一下子冬天来了,全身冷冰冰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其实很烫。
这一动,全身都疼,叶桑榆迷瞪瞪地想,发烧了,可能要死了,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但是向非晚呢?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如此想着,生病的人更委屈,哼唧叫了几声姐姐,蜷缩身体哆嗦着,牙齿碰撞得咯吱吱响。
外面的雷电,好像在她头顶炸裂,震得她浑身都疼。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了。
向非晚,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这里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