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衿坐在后排,低头看着手机。
他给程然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吩咐程然办的事,没有等到程然的回复,之后岑衿又给他发了一个问号。
两条消息中间隔了五分钟, 第二条消息到现在已经有十分钟了。
程然给他发的一条消息,还是在刚上车的时候发的。
岑衿看着自己发的消息石沉大海,不由得担心起来。
为什么程然没回复呢?是没看到?还是手机没流量了?
该不会是不想帮他办事吧。
要是发给程然的消息被岑煊看到了就糟糕了。
“很担心他吗?”许星夷坐姿端正,上半身微微朝岑衿这边倾斜。
岑衿转头,对上许星夷关切的眼神,摇摇头,“不是。”
“没关系的,岑煊不是那样的人。”
许星夷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认为的和岑衿实际上担心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你们什么关系?”季时怿看着后视镜,问题十分直接。
“我买下他了。”岑衿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让他们比较好懂,“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人。”
“买?”许星夷的表情很奇怪。
季时怿:“是你的人?”
许星夷想了另一个好听一点的词语:“金钱关系?”
“算是吧,就和买宠物差不多。”岑衿说。
季时怿:“只有这一个关系吗?”
“是啊,那不然呢?”岑衿觉得他们可能想歪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许星夷努力说服了自己,“那个叫做程然的看起来不太听话,改天我帮你问问有没有更好一点的。”
季时怿难得犹豫了,“你确定吗?这样真的好吗?”
万一岑衿哪天被养的狗反咬了怎么办?
就算这是岑衿的特殊爱好,也要挑一个让人放心的吧。
许星夷笑笑:“没关系,不听话的,驯服就好了。”
岑衿歪头看他:“驯服?”
许星夷摸了摸岑衿的头顶,“小衿还不懂这些,我可以代劳。”
“还是不用了……”
是错觉吗?明明许星夷的语气很温和,但却让岑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岑衿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投向许星夷,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岑衿被对方眼中那抹温柔的笑意所吸引。
可岑衿分明还看到了,那瞳孔深处有着压抑又黑暗的无限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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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一坐上副驾驶,就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将“我上车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
岑衿回消息很快,程然还以为岑衿是在担心他,但当他看着那足足五行的消息和其中掺杂着的人名,那点雀跃的心思就沉了下来。
原来不是在担心他啊。
程然将岑衿发来的那一段信息看完,随后斜眼睨了岑煊一眼,将那段信息删除了。
他原本还有点小失落,但在知道了岑衿想做的事情之后,那点失落也消散了,转而变为一种兴奋。
程然的心里终于平衡一些了。
还以为岑衿真的一点仇都不记呢。
“你离我姐远一点。”岑煊冷声道。
程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就对岑煊忍气吞声,他说道:“你才是。”
岑煊猛地踩下刹车,看向程然,“你说什么?”
“是被我戳中心思了?不然你的反应为什么要这么大?”
程然激怒了岑煊,但他根本就懒得去深究岑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他只关心岑衿的事情,岑衿想做什么,他配合就好了。
他突然都有些可怜岑煊了,不过他没有就此停止的意思,甚至还想落井下石。
谁让岑煊之前那样对待岑衿的呢。
把岑衿抛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现在又在这假惺惺地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骗谁呢。
“你算什么东西?”
岑煊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有因为程然的几句话就失去理智,“我查过你,被我哥送进看守所的那几天,在里面住的还好吗?”
程然:“还行,就是见不到大小姐,有点想他了。”
岑煊咬了咬牙,“呵,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花言巧语让岑衿把你留下来的。”
“因为他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程然的话语冷冽而尖锐。
“你——”
“很生气?”程然把岑煊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别装了,那天不就是你们三个把岑衿丢在外面的吗,你们当时想的一定是,‘要是岑衿真的就此消失就好了’,对吧?”
“我挺感谢你的,真的,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岑衿。”
“真是谢谢你们啊。”程然笑着说道。
要不是程然的脖子上还带着那个红色的项圈,只听程然说话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他身份低人一等。
程然说的都是事实。
岑煊忽地感觉自己变得卑劣了。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他希望跟他说出这些话的是岑衿,而不是程然。
程然有什么资格代表岑衿数落他呢。
“你以为你是谁。”岑煊冷声道。
和韩澍一样,都是想破脑袋挤进来,想站到岑衿身边的人。
于是岑煊他们曾经做过的错事,就变成了这些人的踏脚石,想靠拉踩岑煊博得岑衿的亲近,好像这样就能和岑衿站在同一边了。
可是岑衿根本就没有将岑煊对他做过的错事当回事啊。
程然这蠢货在吵什么吵,什么用都没有。
岑煊烦躁得再次踩下油门,直接踩满,伴随着巨大的推背感,和一层比一层高的声浪,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
他倒是希望岑衿能打他骂他,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相处。
只会让他变得内耗。
“你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岑衿出门带着你,还让你戴狗链,就说明你在他的心里什么也不是,也不把你的自尊当一回事。”
“看着你这幅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的样子,真是蠢得让我想笑。”
最后岑煊也只能和程然在车里吵架,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岑衿又看不到,有什么意义呢。
岑煊觉得自己这般无能狂怒的样子,也和一条吐着舌头博求关注的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