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旅游结束。
中途闻昀有其他工作,提前离开了海岛。
不失为一件好事。
谢之南现在有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回程之前,李墨凑过来问他,没出什么事儿吧?
他在那天部门聚餐的时候被经理叫走,然后一直没有再回来,李墨担心他出什么事,中途给他发了消息,还打了好几个电话。
那时候谢之南已经被闻昀压在了床|上,晚夜间海水的潮湿漫过他们相|贴的身体,随意掉落在床上的手机映出一点光芒,正好照亮他失神的眼睛。
两分钟后,这两条消息才被他混沌的大脑处理,从图象转变成了文字信息。
……这是得回应一下的。
一只白皙的,关节红润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去摸那个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手机。
手指刚在屏幕上映出一个汗涔涔的指印,就被另一只冷白修长,宽大有力的手捉了回去,狠狠地扣紧压下。
雪白的床面上顿时显出几道褶皱来。
“你要跑吗?”有人冷淡又滚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之南没有说话的间隙,只能呜咽着摇了摇头。
闻昀没有再出声,只有他们的呼吸声重新叠在一起。
但他好像又有点不太高兴,谢之南视野晃动得厉害,手被人紧紧地扣着,到底还是没能顾得上回复。
回消息都是两个小时后了,李墨那时候估计还在外面玩,还没睡,见他回了多问了两句,确认他没事儿才作罢。
倒也不怪李墨如此紧张,主要是他们部门经理风评的确很差,惯常喜欢叫手下长得漂亮的员工陪他应酬,男的女的都叫过,不至于真出什么事儿,但也足够膈应人。
回完李墨的消息,谢之南打算去浴室洗漱睡了,闻昀说帮他处理,也进来了。
然后……
然后谢之南有点不太想回忆了,实在太荒唐了。
他现在腰还很痛,硌着一条印子。
本来被用力按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被李墨这么一问,突然就重新冒了出来。
那晚的记忆纤毫毕现,如同慢放的电影镜头,一幕幕在谢之南的脑海里闪过。
“小谢,你怎么脸这么红。”李墨关心道,“你还好吧?”
谢之南连忙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掉,说:“没、没什么。”
“那晚真没事儿吧?”李墨说,“总感觉姓杨的没憋出什么好屁来。”
确实也没憋出什么好屁来。
但具体的事谢之南又不好说,只能含糊地应了。
“小谢,你……”李墨有点欲言又止,那天谢之南被他们经理叫走,她就留了点儿神,虽然那姓杨的不好男色,但总喜欢干点傻逼事情,之前又听谢之南提起过和新上任的闻总有旧。
啧。
怎么琢磨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偏偏她那天中途去上厕所,还看见谢之南和闻昀双双离开。
李墨神色颇为复杂地问:“你和闻总……也没事儿吧?”
她这也算是问得明白了一些。
李墨虽然八卦消息有一手,但做人是很有原则的,不该说的事绝对不说,不该问的也绝对不问,谢之南知道她就只是关心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没事儿,只是叙了下旧。”
只不过叙得有点丢人而已。
先是一个晚上都在哭,那还尚且能算得上是……算是生理性的泪水吧。
第二天确实真切地情绪崩溃了,关键是他一边崩溃地哭着推拒,一边又被人搂瓷实了放在怀里哄。
苍天。
谢之南的面皮快要被烫熟了,他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很尴尬。
这样好像挺像绿茶的。
既不能完全的接受,又无法真正的拒绝。
幸好闻昀中途离开了。
否则第二天谢之南起来在床上看到他,可能会选择上吊,以死明志。
“你和闻总……”李墨可能有点难以组织语言,左右看了看,身边没熟人,才压低了嗓音对他说,“你俩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之南一时沉默,没有回答。
李墨没有刨根问底,目光很温和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不愿说就不说了,只是你这人没什么心眼,又呆,你自己得多注意点儿。”
原来是担心他被骗了。
毕竟隔三差五就被叫去总裁办,尽管谢之南再低调,但公司里人员众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也能发现踪迹。
现如今还追到海岛来了。
以李墨浸淫男同文学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事儿很不对劲。
谢之南哭笑不得:“真的没事儿。”
想了想,他又说:“他不会骗我。”
谢之南从来都没有对闻昀的人品,产生过一丝,哪怕一丝的质疑。
李墨的表情又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谢之南沉默了两秒,干脆说了:“他是我前男友。”
李墨:“?”
李墨显然没想到会收到这个答案,双眼呆滞:“我草,你可以啊。”
她看起来对谢之南的性取向没有丝毫诧异。
谢之南早也隐隐感觉到她应该猜到了,只是很体贴地没有戳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闻昀的影响,他混混沌沌地把自己裹起来,不给别人袒露任何一丝真实面貌的行为准则松动了一点点。
所以干脆对李墨讲明了。
李墨瞳孔地震:“那你们现在……?”
谢之南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但我看小闻总好像粘你粘得挺紧啊,隔三差五叫去顶楼,现在还追到海岛来……
李墨大脑凌乱,神情更复杂了,诚然,相处多年的同事,和新上任的帅哥总裁过去有一腿,是个很爆炸性的消息,帅哥总裁念念不忘千里追人是个更爆炸性的消息,但比这更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呢?”
谢之南一顿,对上了李墨关切的眼睛。
李墨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人。
她有一种看透人群又能如鱼得水混迹在人群中的圆滑,同时又带有着俯视一样的怜悯。
很奇特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