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家是当地的以前的富绅地主, 直至今日家里也经营着当地的一些营商生意,也有数量众多的田地,都算是收入不错的家传生意。
据牛岛若利所说, 他的父亲是招收的上门女婿, 在他小时候为了追寻自己的梦想, 选择了离婚。
“在长辈看来, 运动员不是个稳定的职业,还是继承家业妥贴稳当些。”牛岛若利所说不假, 能做出成绩的运动员到底是少数, 大多数又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病, 甚至不到老年就会病痛缠身。
父亲要远走国外, 但母亲并不寻求改变, 更想维护和传承家族的产业, 保持稳定的现状, 在人生选择的岔路口,即使是再稳固的感情也会面临破裂。
对孩子教育观念的冲突只是冰山一角,生活习惯、人生观等生活的点滴总是南辕北辙, 就像是理想主义与刻板教条的水火不容,针锋相对间, 分开也是种妥帖又体面的彼此妥协。
“家里长辈对我打球的事也没有那么反对。”严格地说,对他打球这件事也没有太在意。
饭前, 三个孩子围坐在一起, 说着彼此间的悄悄话。
“体育运动有助于身体强健,对升学也有一定益处。”
听起来倒不是真的会肯定孩子一定往运动的方向发展。
半泽雅纪突然想起来菊亭益木所说的“若利考试会临时抱佛脚”,他看上去一板一眼又老实的样子, 也不像是会在最后时间突击学习的人,反倒应该在平时就做好。
但全心全意投入训练的运动天才, 对学习上缺些天赋似乎也说的通,毕竟上帝总是公平的。
整个宅子看上去有些古旧的阴森,时间的刻纹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板正严肃的气质,牛岛母亲一如这间古宅,严肃而沉默,与牛若的问话虽然平静稳定,内容具是关心的话,却没什么饱含的情绪。
“你做得很好。”是对儿子今天成果的肯定。
倒是牛岛奶奶出乎意料的平和,饭后温声细语地询问着两个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讨论东京与仙台的区别,谈起两人是怎么和牛岛认识的之类的。
“这还是若利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呢。”
“益木那孩子介绍的吗?益木也是个好孩子呢,经常回仙台,不过每次都是看了他姥姥姥爷又急匆匆回了东京,没什么时间和若利玩了。”
老人总是会怀念曾经,或许除了孙子外没什么小孩能和她聊天,絮絮叨叨间谈及了许多牛岛小时候的趣事,左右是孙儿小时候的憨厚可爱,若利今年又长高啦,时不时会提及一下更聪明的加藤益木云云。
“好孩子们,吃些糖,若利最喜欢吃这个了。”
带着笑意,被剔透纸张包裹的圆滚滚糖果从老人干瘪沧桑的手上滚落,即使年过60,这位老人仍会每天穿过古宅狭小的后门,提着锄头去搭理她那块不大的田地。
据她所说,形成习惯的事,哪怕只是点滴,只要坚持下来,勤勤恳恳,总会有收获的。
“你喜欢吃这个?”舌尖有甜腻的炸弹袭击,古森悄悄问。
这个味道和牛岛若利并不搭配,或者说没几个运动员会喜欢这种高糖分的东西。
“我喜欢吃炖牛肉烩饭。”他回答道。
牛岛奶奶的糖没什么特殊的,是只存在在记忆中的老式糖果,没有现在糖果的时髦与新奇。口腔里除去甜腻腻的糖分味道没有别的存在,即使吐出,也会在嘴里回甘很久,摆脱不掉。
这是老人与时代的鸿沟,也是对孙子的一片心意。
牛岛很爱他的奶奶,但在这个不善表达的家中,只能以这样平静接受一切的方式来表达。
即使他不喜欢糖,更喜欢炖牛肉烩饭,即使老人以为他很爱吃糖。
半泽雅纪把折好的糖纸递给牛岛,看着他细心的把它放进一个不大的木盒。
“我刚刚看的牛岛奶奶有看花卉培养的书。”半泽雅纪说,但他却没在院子里看到什么花,只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樱花树,“奶奶是对花粉过敏吗?”
“没有,奶奶不擅长养花。”牛岛若利没有说出内情,家里种过的名贵花卉基本都死了,也就院外地里的土豆每年还能长几个。
“奶奶很喜欢的话,之后放学可以带几枝回来。”半泽雅纪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合适与否,他只能从自己和奶奶相处的经验中拿出一二,“自己摸不准的话可以让店员推荐,他们对这些会比较了解。”
“也不能说是建议……呃,我奶奶很喜欢这样。”
花总是会让人心情好起来的。
少年青棕色的眼睛中有丝光亮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牛岛若利仍是那副端正的表情:“谢谢你,我会试试的。”
所以,半泽只要愿意,还是很会和人交际的嘛。
古森元也将目光重新移到那个小盒子上,没有插话。
离休息还有一段时间,三人在牛岛的房间聊了许久,一改白天的社牛,古森元也反倒是话少了很多,大多数是在听两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