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出,我再度成为北燕的新一轮传奇和万人瞩目的风头人物。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卓绝的剑术,而是因为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传奇经历和前所未有的升迁速度,以及手中掌握的权力。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自羡慕我的好运。
面对着刚刚接掌的两万禁军,我却只觉头痛。
总是事与愿违。我越是不想卷入其中,就越是一步步地陷了进去。
真不知几时才能脱身。
烦恼起来,真想率领禁军冲到质子府去抢出萧冉,然后把大印一丢,带着萧冉和小晋远走高飞,不再回头。
倒忘了就算回到东齐,面对的也不会是什么歌舞升平的安稳局面。
唯一的幸运是我得到了北燕王的允准,仍能将雷鸣和易天带在身边。他们两人也升了级,分别是我的左右副统领。有了这两个能干的帮手,总算替我分担了大半麻烦。
否则光是官场上的应酬人情已经要了我半条命。
用门庭若市形容禁军官署近日的情形绝不过分。我手中掌握着两万禁军,再加上一个地位不高、却因为御赐令牌而权力不小的五城巡戍营,也难怪会在一夜间成为众人或奉迎讨好、或拉拢招揽的对象。
我自然懒得理会这些,索性一股脑儿全推给了易天。
以易天温文有礼的态度和宛转含蓄的处事手腕,应付起这些事来可比我要轻松得多啦。
“韩雄带了份极重的厚礼来求见你,说什么也要亲自感谢你的救命大恩,让我挡在外面了,现在只怕还没有走呢。”
易天捧着一杯新沏的冻顶乌龙,闲闲地告诉我。
“哦。”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喝我的茶,没有出去见他的打算。
“听说拓拔圭回府之后发了一天的呆,说什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帮他。你们不是有过节吗?”
难得偷来浮生半日闲,没有紧急公务也不用操练新军,易天居然还不让我回房睡觉,硬是拉着我和雷鸣在官署大堂上喝茶,顺便心情很好地讲几句八卦。
这么喜欢闲聊,难怪他的消息比谁都灵通。
“谁说我帮拓拔圭?我那天只是照实陈述,不偏不倚,又没帮着他撒谎!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设计害人,这关拓拔圭什么事?”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会帮拓拔弘啊!他们三兄弟争位争得各不相让,剑拔弩张,只差没有公开破脸。你既然是拓拔弘的人,当然应该帮他对付拓拔圭才对!”雷鸣居然也一脸兴趣地接口。
‘噗!’……我嘴里的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来。
“谁说我是拓拔弘的人?!”
“这还用说吗?”
雷鸣和易天的默契倒很好,同时反应迅速地飞身闪开满天的茶水,异口同声地反问。
“什么意思!”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大好看。以至于一名小兵刚推门进来想报告什么,给我扫了一眼后,居然脸色一白,又低着脑袋退了回去。
“难道不是么?”易天悠然地呷了一口清茶,笑吟吟地看着我,“你是信王府里的人,整天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又是他一力向大王推荐才冒出来的。我们都是他的客卿,你说一个‘要’字,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你。你铁面无私地到处得罪人,他就在朝上给你挺着。还怕你中了别人暗算,时时刻刻地派人跟着保护你。都这么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了,要是还不算他的人,倒要怎样才算是啊?”
“……”我一口茶水全噎在喉咙里,只能脸色发青地瞪着易天,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件事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眼中这样!
我哪有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根本是他强迫我做他的贴身随侍才对。我也没想过跟他要人,是他凑上来硬是要给,我才却之不恭地挑了雷鸣和易天。他在朝上支持我是因为我得罪的都不是他那一派的人,他当然乐得顺便打击对手。至于他对我如影随形的紧密跟踪……我摇摇头,头痛地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么样,也跟易天口中的“亲密无间、不分彼此”沾不上边吧?
简直是……简直是……
唉,懒得跟他们解释了,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楚……
“别急,别急,先喝口茶。”易天笑容可掬地给我斟满了杯中的茶水,态度殷勤地送到我面前,“有话慢慢说。你说你不是拓拔弘的人,那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对啊对啊。”雷鸣显然也对我和拓拔弘的关系大感好奇,两眼亮闪闪地望着我,一副想打探内幕消息的兴奋模样。
我和拓拔弘是什么关系?……
“好象不关你们的事吧?”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只不过……唉,如果我真的清楚就好了……
自从上次大醉之后,我一直在刻意避开拓拔弘。为了不给他‘意外偶遇’的机会,除了必须处理的日常公务,平时连大门都不肯随便迈出一步,空闲的时候也总是拉着雷鸣和易天在营里喝酒谈天。唉,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变得不敢见到他。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也有些害怕再看到他那种异样的眼神……
“谁说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你的朋友,又是你的直属下级,当然得弄清楚你的立场,才知道应该帮谁啊。”易天理直气壮地告诉我。
“谁也不帮!我哪一个阵营都不想加入,管他是几皇子要当皇帝呢!”
“真的吗?”雷鸣半信半疑地问。“那你最近老躲着拓拔弘干什么?”
……
我再次被茶水噎住。
雷鸣这个大而化之的傻小子,观察力几时也变得这么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两位,可不可以说点正事?”我终于不得不苦笑着认输。
“想听正事?有。”易天笑了笑,捧着茶杯悠然开口。
“西秦使节所住的会馆昨夜遇盗,他们对京城的治安大为不满,今天致书朝廷严词抗议。皇上命你亲自带人去现场勘查,尽早给他们一个交待。”
“什么?”我不由呻吟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我最不想见,不敢见,也不能见的人就是西秦使节,为什么他却偏偏找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