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舟呼吸乱了一瞬。
他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会那么巧。
玄武秘境中有玄武幼兽?怎么可能。
黑玄武都快灭绝了, 那天见到的黑玄武只有一个,只有雌兽,怎么可能生出第二个?
他瞬间判断, 祝茫被血观音迷了神智,为了激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可他还来不及找出更多的证据反驳,祝茫就不管不顾,继续一剑向他砍来。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没反应过来,被一剑捅穿了左臂。
血流如注,剧痛让他骤然清醒过来,祝茫充满愤怒与失望的吼声回荡在他耳边,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被愤怒彻底烧干,嘶声道:“沈掌门,《秘境奇闻第八册》第一千三百四十八页, 你不会不知道。”
那行字迹不受控制地钻入沈乘舟的眼睛里, 宛若当头一棒。
“成年妖兽吸收不了, 但倘若妖丹未成——”
“人类金丹于玄武幼崽乃大补。”
沈乘舟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往上钻,“……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冷, 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不似平时那总是冷酷淡然的模样。
祝茫笑了一下, 他已经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简直又是一个噩梦。
他的语气轻快,甚至有点不太正常,“他去玄武秘境中,和玄武斗了三天三夜。我碰巧遇见, 发现了一只玄武幼崽,动了贪念。”
“他试图阻止我,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黑玄武拍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大口血,爬都爬不起来。可是我只想趁人之危,没听他的话。”
“玄武幼崽被我伤到了,黑玄武大怒,我斗不过它,被它强行吸走了金丹,我甚至还试图求饶,我求黑玄武去拿谢纾的金丹……我求它去拿……”
他说到这里,似乎哽咽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昏死过去,但是视野模糊前,我看到谢纾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我身上,试图为我止血。”
“我看到他身后拖着长长的一串血迹,手指都在颤抖,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他看我的表情又失望又愤怒,还有一点点的悲伤。”
“沈乘舟。”
祝茫看着曾经喜欢的人,眼底满是令人发寒的恨意,仿佛刻入骨髓,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他在试图救我。”
“我害了他,可他却想救我。”
祝茫看向沈乘舟的眼刻满了厌恶与质问,仿佛在问:
“你都干了什么?”
沈乘舟往后退了几步,血从他的手臂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落,“不会的。”
他气息不稳,凌乱地落在雨夜,“谢纾那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他怎么可能救你?”
“阿茫,”他似在谴责,面无表情:“你莫要执迷不悟。”
祝茫脑子中似乎有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猛地一踩地,手中的剑瞬间快出残影,“锃”地一声出鞘,甚至已经用出了最拿手的剑招,刀光剑影划破了无尽的黑夜,祝茫觉得荒谬至极:“沈乘舟,究竟是谁执迷不悟?!”
他一想到少年痛苦的呻|吟和无助的求救,心脏就仿佛被人用力地捏着,几乎要挤爆。他额角青筋狂跳着,一心一意只想把眼前这人的面具给撕下来,踩在脚下,碾在泥里。
多痛啊,他该有多痛啊。喜欢的人亲自掏他的心挖他的肺。
可沈乘舟却装聋作哑,试图逃避自己犯下的错误,“你当时重伤,神志不清,可能是你看错了人。”
见他还在否认,祝茫攻击更盛,他全心全意都是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穿了。沈乘舟招架得越来越吃力,终于在祝茫的剑锋再次擦着他的脸而过时,彻底爆发了:“祝茫!你疯了?!”
他寒声:“你不过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卑劣伤害了曾经喜欢过的人,你受不了良心的拷问,受不了快把你压垮的负罪感,受不了他已经不见了而你根本找不到,所以你才疯了一样找我发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