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将黑夜照彻得如焚焚白昼, 火星四溅,桃树一寸一寸化为灰烬飘散在两人之间,凋零的花瓣打着卷飞旋。
少年踩着一地的落花, 红衣如烛,眼睛亮如晨星,光华流转,巧笑倩焉地撑着下巴,眼尾一颗红痣像是桃花吻上的烙印,灼灼其华。
宋白笙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少年。
金丹初期。
他顿时在内心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身为魔教教主, 修为比少年高了整整一个境界,离渡劫期只剩下一步之遥。就算少年有灵力宝物,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交易,只有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否则, 就算他单方面掠夺, 又能奈他如何?
可是少年就那么坐在那, 他不自觉地盯着少年的脸,恍惚了一下。
太像那个人了。
他不动声色, 扫视一地七歪八扭的弟子,笑了一下, “美人,这都是你做的?”
“对呀,”那少年耳垂上的耳饰晃了晃,剔透夺目得如同缩在琥珀中的烈焰。谢纾故意软软地笑, “这都是为了迎接我的好哥哥呀。”
宋白笙:“…………”
他骤然一噎,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语气, 怎么茶茶的。
他忽然有点不详的预感,尤其在听到那声“哥哥”,眼神沉了沉。
宋白笙不知道,谢纾这语气与他矫揉造作时简直一模一样。
前几次谢纾被魔教教主害死的时候,宋白笙也是这般柔情百转,眼媚生丝。
他与谢纾的长相不同,若说谢纾是生得干净清秀,有一种雌雄莫辨,独属于少年青涩的美,那宋白笙便是真真正正的长相阴柔,即使穿着一身劲装,也总令人觉得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妩媚女子,何况现在穿的是一身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锦衣。
谢纾厌恶这人吊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之前破口大骂好几次,结果居然还被魔教教主掐着脸,往脸颊上亲了亲。
谢纾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要破口大骂,可宋白笙偏偏还往少年的腰窝掐了一把,抱着软在怀里的少年,轻声调笑道:“好弟弟,怎么这般骚?自己往我怀里钻?”
骚你……
谢纾吞下了快按捺不住的脏话。
他前面并非没有求过宋白笙,昆仑之乱的核心到底是魔教攻门,若是能恳求宋白笙放他们一马,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是宋白笙此人阴晴不定,他有一次几乎是跪在他面前求他,反而引起宋白笙的不快,被他一剑杀死。
这对谢纾几乎是奇耻大辱。他记恨宋白笙在第一次轮回中杀害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又不得不对着这有着弑母之仇的仇人下跪求饶,结果还被刺穿胸膛。
这导致他死后整个人都疯了一般直接找上宋白笙,拼着悬殊的修为阶级差,都要捅死他一次。
可这次,宋白笙偏偏又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他避开谢纾捅他的那一剑,把他抱在怀里,用尽了花言巧语,“这么辣啊,美人,跟我走吧?”
他吃吃地笑,舔了舔嘴唇,“你在昆仑,只会被糟蹋。”
“滚!!!”
谢纾自然一剑刺去。可是他们之间有天堑般的差距,他像是被猫玩弄在掌心的小白鼠,浑身灵力都用完了,他也没摸到宋白笙的一根发丝,最后脱离地软倒在地上。
宋白笙不逗他了,慢慢地向他走来。
魔教教主把谢纾从地上抱在怀里,伸出手。
摩挲着少年颤抖的眼睫,挺秀的鼻梁,和柔软湿润的嘴唇。像是在摩挲一个上等的工艺品。
宋白笙充满爱怜地抚摸谢纾的脸,喟叹一声。
“怎么就不愿意跟我走呢?哥哥会好好待你的,宝宝。”
宝……呕!
恶心恶心恶心!
弑母之人对他又亲又抱,像是一条黏腻的、阴冷的毒蛇,怎么不让他恶心?
洗漱气晕过去,想自杀重开,结果又被掰开嘴,压着舌头强制喂了一颗丹药,吊回一口气。
这一次,宋白笙居然直接把他带回魔窟中了。
宋白笙把他放在高床软枕上,房间里都是香炉宝具,珠光流彩,金砖玉瓦,极尽奢侈。他就像是被藏金屋的娇人,宋白笙给他拴上了锁链,勒住了他的脚踝和手腕。
谢纾一开始还记得时间的流逝,逐渐的,意识慢慢模糊,他想要咬舌自尽,然而宋白笙像是早有预料,给他亲手戴上了口|枷。
他把谢纾锁起来,又转身离去,过了大约三日,房门忽然被用力一脚踹开,宋白笙眼神阴冷地大步走了进来,站在床边睥睨着在床上痛苦挣扎的少年。
少年一身红衣因为挣扎已经散开,露出大片大片粉白的胸|脯,因为戴着口|枷,合不拢嘴,透明的涎水已经顺着下巴流下,把枕头打湿,黑白分明的双眼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脸上因为愤怒而在眼下烧出了一抹嫣红,愠怒地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瞪视着他。
宋白笙微笑着把他的口|枷摘下,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温暖潮湿的玉珠,接着,用力摔在地面上。
“溯回镜毁了,”他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有一个好母亲。”
谢纾气喘吁吁地仰着头,用力瞪着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当然!我娘亲天下第一好!”
“……她好?”
宋白笙神色扭曲了一下,像是被谢纾踩到了逆鳞,他嘴角神经质地抽动,猛地一把掐住谢纾苍白脆弱的脖颈,咬牙切齿,“她好在哪?如果她好,她为什么要对我和我弟弟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