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谁为我……”
沈乘舟踉跄一下, 他咬着牙,总是淡漠的面具浮现寸寸裂痕,清冽俊美的脸上满是动摇之色。
宋白笙揪住沈乘舟的衣领, 他脸上是肆意咆哮的魔龙,神色狰狞宛若最深处爬出来的阎罗恶鬼,他喃喃道:“沈乘舟,他是为了你去的玄武境,你个混账,你……”
“不可能。”
沈乘舟重重摇头,“他进入玄武秘境是别有所图,他想要黑玄武, 他是故意接近我们,想要祝茫的金丹——”
宋白笙没有言语,只是冷笑而嘲讽地看着他,眼底满是轻蔑之意。
沈乘舟说到这里, 话音一窒,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脸色猛地煞白起来。
祝茫对他厌恶至极、憎恨至深的眼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青年绝望嘶哑的低吼声在他耳畔炸响。
“沈乘舟, 谢纾没,有, 挖,我,的,金, 丹。”
“他没有挖我的金丹!玄武境中有玄武幼崽,我的金丹是被玄武夺走, 给它的孩子用的!”
“谢纾从始至终,对我和你就没有丝毫歹意!”
天空骤然响起雷鸣声,风雨呼啸,枯树沙沙作响,鬼魅般的影子在黑夜中晃动。
沈乘舟的脸被闪电照亮,惨白得宛若涂了一层粉。
“你习惯性地给谢纾扣上各种罪名,好像只有这样,你才是安全的——沈乘舟,你到底在急些什么?”
宋白笙步步紧逼,沈乘舟却猛地把剑横在身前。本命剑雪亮,随着他拔出发出阵阵清吟声。
然而那本该没有丝毫杂质的长剑,如今却有着淡淡的黑气生,剑身嗡鸣,根本不似沈乘舟脸上那般故作镇静。
宋白笙头发凌乱,他披头散发,桃花眼藏匿在乌黑发丝后,眼底却满是猩红嗜血之色,他不顾沈乘舟横在身前的长剑,继续向前,声音几乎是从嘶哑的喉间挤出来,“沈乘舟,你凭什么啊?”
他一想到自己从前与谢纾之间,无论他做些什么,谢纾却对他永远没有好脸色,仿佛他对谢纾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沈乘舟什么都没做,他不断地推开少年,少年竟还要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即使被他关起来的深夜中,也会在梦中呢喃着“师兄”二字。
他简直想抓住谢纾的衣襟,把他打醒,吼道:“你看看你都爱了个劳什子玩意?虚伪至极,自私自利,天天板着个棺材脸,做事一板一眼毫无新意,就这么个狗屁玩意,你究竟爱他哪里?!我又是哪里比不上他了?!”
他快被嫉妒折磨疯魔,黑龙扭曲而狰狞地在他脸上浮现,浓得仿佛泼墨,黑得仿佛一座吞噬巨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白笙心想,他这次来昆仑,就是为了把谢纾抓回去,他要掐住少年的脸,让他好好看清沈乘舟的真实面孔,他要给他吃点苦头,让他知道,昆仑究竟是什么破烂地方。
总该是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该去。
他那向来勾起如狐狸般俏媚的眼,如今却写满了嫉妒、不甘、厌憎和轻蔑,银牙被他咬得咯咯作响,剑在他胸前划破,流下血丝,可他却不管不顾,看着沈乘舟,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你根本,不配。”
沈乘舟猛地抬头,他寒声道:“宋白笙,你口说无凭。谢纾说了那么多谎言,他撒谎成性,孰真孰假,你又如何辨认?”
“如何辨认?”
宋白笙没有说话,然而他手中长鞭已高高扬起,游若惊龙呼啸着向沈乘舟袭来!
轰!
宛若火星点燃引线,宋白笙耐心被耗尽,一双眼眸已然猩红无比,他心头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昆仑弟子不正常的举动,沈乘舟一身大红婚袍独自坐在枯树前,李廷玉对谢纾莫名转变的态度……
他心中莫名生出焦急之感,额角青筋狂跳,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细的直线,隐约可见青黑色的鳞片浮于他的右脸,长鞭带起的劲风撕碎了一地的残花败叶。
然而预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沈乘舟寒剑出鞘,在半空中悬起,接着便如梨花落雨千针下,眼前剑芒残影阵阵,只闻“铿锵”的剑锋与长鞭互相激烈交锋的声音,空中顿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爆响!
两人纷纷祭出本命法器,缠斗在了一起,枯树的枝桠发出尖利的碎裂声,纷纷断裂。
他们一方是如今天下魔教教主,另一人则是天下四大宗的首门昆仑掌门,修为不相上下,谁也没想到这正邪两道之间的交战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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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乘舟眼露寒光,每一剑都直指宋白笙命门,而宋白笙长鞭上不断渗出毒水,在空中发出“嗤嗤”的爆响,沈乘舟的衣襟只是被微微擦过,却很快便被腐蚀焦化。
天空雷云翻滚,豆大的雨水打在二人脸上,不断地往地上滑落,暴雨呼啸,山陵欲摧,宋白笙面色扭曲,“你说我口说无凭?好——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看!”
他手一扬,雨夜中,竟有微光浮现,那微光犹如萤火虫,逐渐升腾在这片星空下,飘飘散散,笼罩在二人中间,最后聚拢在沈乘舟的面前。
——像是尽自己最后一点微芒,去守护他。
沈乘舟瞳孔剧烈颤抖,脑袋“嗡”了一声,像是被人用重锤锤下,头重脚轻起来,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这是……什么?”
宋白笙嗤笑一声,“你是真不知道?”
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这是谢纾……已经破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