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喻昭心情复杂地接过手帕擦了擦脸, 用过的帕子没好意思直接还给蔺唯,只能暂时自己收起来。
蔺唯对那两句下流揣测全不在意,见喻昭不自在,反而安慰道:“不过是两句闲言碎语, 他们言语中更轻蔑的那个也是我, 我都不在意了, 你怎么反倒更过不去?”
喻昭闻言心想本来是可以听过就算的, 可谁让他知道小皇帝还真不喜欢女子呢!冷不丁和他一起被误会成一对, 两人还同时听了个正着,也太尴尬了。
但蔺唯看上去十分淡定, 他也不好再大惊小怪:“不觉得我冒犯就好。”
蔺唯觉得他乖得都有点脱离人设了,不是自己的锅都往自己身上背,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确定没换人才道:“有什么冒犯的,那话又不是你说的。”
“…哦!”喻昭还是不怎么看他,挨到离城门远了, 他果断下了马车。
好在之后几次再过关卡时, 没再遇到这种乌龙情况, 很快一行人紧赶慢赶, 终于走到了靠近灾区的周边地带。
因着是地龙翻身,即使是离震中心还有些距离的周边城镇也多少有些受影响,只是情况还不到他们必须停下来救济的地步,即便是蔺唯同样怜悯他们不易,也不得不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救命而非救苦上。
事有轻重缓急,之后若有余力, 才能顾及到这边了。
又赶了一天路,他们终于越来越靠近灾区, 这一路上遇到逃难的灾民也就越多,时不时还有余震,周泽一路上都胆战心惊,就怕车队跟着的那一车车粮草被地震震翻,到时候怕是要引出乱子。
但即使是现在,他们遇到的情况也不太乐观,沿途已经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灾民,自发将年轻汉子集中到了一起,对着他们这一行显眼包虎视眈眈。
蔺唯抱着已经被强行失忆眼神重归清澈见底的海东青,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喻昭骑在马上,手已经默默搭上了佩刀,他没有出言阻止喻昭威慑灾民,只抿了抿唇道:“我们人手不多……”
喻昭还以为他担心,不以为意:“兵贵精不贵多,这些人若是找死,那便只有死!”
“我并非担心这个。”蔺唯无奈。
这时喻昭才想起来,小皇帝是一个人能干掉他们所有人的主,讪讪笑了下。
蔺唯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浮躁,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速:“我们人手不多,不联合官府自行赈灾的话,本就需要在当地募集人手,你先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受我们雇佣,如果他们已经不满于此,贪念太过,你再自行处置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能立马信得过,他们的亲眷也需要随行,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可以安排集中照顾,妇女孩子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管一日两餐……”
若是换了旁的什么人说这些,喻昭只会觉得这是善心泛滥,这种人在当下这世道怕是难有好结果,就算他认可对方是个好人,也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敬佩情绪。
在他看来保全亲近之人,比为了一些不认识的外人身陷险境要重要的多,他见过太多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救一百个人,里面真正知道感恩,不会因为救人者力有不逮停止施恩而心怀怨愤的,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可说这话的人是蔺唯,是小皇帝,天下名义上都是他的,百姓也自然都是他的子民,他说这番话似乎很有些天经地义的意味,喻昭发现自己竟生不出一丝嘲讽之心。
也只有蔺唯有分寸的仁善才能让他隐隐约约笃信,对方有这个能力周全所有,不会顾此失彼,反过来将自己人置于险境。
“好。”喻昭耐心等他把一应安排说完后才郑重应下,竟没多问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