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的追逐围猎,纵然文德帝的身子骨再怎么硬朗,保养得再怎么好,也到底不会和年轻时一样不知疲倦。
太阳正当空的时候,文德帝领着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返回了营地边缘,队伍里的扈从无一不是带着猎物前后归来返回多次,这最后一次归来,地上堆着的猎物,已是数不清有多少了。
文德帝在苏遇的伺候下披上披风下了马,回身一看地上这样多的猎物,心情大好,朗声说道:“好啊!都是我南禹的好儿郎!”
“还是父皇最厉害!这边都是父皇猎来的呢!” 年纪小的皇子在母妃的暗示下拍手叫好。
“朕年纪大了,不如从前,你们看看端王和瑞王猎的这些,是最多的了吧?瞧这两人还没回来,定是较上劲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小皇子不加花言巧语的夸赞还是得了文德帝的欢心,文德帝当即就抱起了他低声哄着:“小十七再过两年也能学马术了,到时要跟师父好好学,秋狝时超过你的这些哥哥们,好不好?”
十七皇子连连拍手:“好!儿臣也要与父皇一起在草原上骑马狩猎!”
他说这话时,处在欢喜氛围人群外的南承翊朝这边看了一眼,看着十七皇子被文德帝抱在手上的画面,而后轻眨了下眼睫,垂眸望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德帝察觉到了这一短暂的注视,循着看过去,看见坐在矮桌前的南承翊时,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各种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在心底里交织。
他不知道南承翊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失落,或许是遗憾自己不能和这些皇子们一样,与他一同策马草原,尽情狩猎。他所有的皇子无论年岁,都有机会和他一同狩猎,唯独南承翊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
文德帝想起了在王府时,十岁的南承翊是他亲自给开蒙教的骑马,只是为等到南承翊可以上马狩猎,事情就都变了,坠湖后的南承翊身子大不如前,再也没有上过马背。
文德帝知道南承翊嘴上从来不说,但那些年心里怎么可能会不介意,或许怨恨过自己,也怨恨过造成当年变故的所有人,可他表现出来的只有淡然,这更让文德帝心痛。
这些年错过的,是南承翊的遗憾,也是他的遗憾。
曾几何时,他也像现在抱着十七皇子这样,将幼小的南承翊抱在怀里,说着徜徉未来的话。
可如今,他完成了当年想做的事,成了九五之尊的皇帝,那个孩子却只能远远地在人群之外看着他……
文德帝心中的喜悦顿时被南承翊方才看过来的又移开的目光冲淡了,他放下十七皇子,恢复了平日里不怒自威,瞧不出喜怒的样子,对苏遇说道:“朕方才瞧着端王和瑞王追着一只猎物朝额同一个方向去了,这么久都没从林子回来,你去吩咐几个扈从侍卫骑马过去找找,别出什么事了。”
“是。”苏遇欠身,刚要去传达文德帝的吩咐,就听见有人说到端王回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南铖华骑着马在前,几个带着猎物的扈从和侍卫左右两边护送着他往营地这边回来了。
“皇上,端王殿下回来了,看样子又带回来不少猎物。”苏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