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卢尚书主动站出来,皇上已经主动叫他了。
毕竟此事和户部干系极大,谁都可以不说话,唯独户部不能。
“卢爱卿,你怎么看?”
卢尚书慢悠悠站出来,“首先,老臣以为,朝廷是绝不能开口向商贾要钱的。如此做法,不只事关颜面,若让人知道我朝穷得要掏百姓的兜了,定会引起朝里朝外的动荡。”
皇帝点点头,“方爱卿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上应当向老臣多学习学习。”
说完又扭头看向卢尚书,“首先说完了,那么其次呢?”
卢尚书拿出袖中的账单,“其次,昨晚户部收到一大笔钱款,或可解燃眉之急?”
“什么?”一旁的方泽惊呼。
皇帝也猛然站了起来,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方泽那样失态,“钱款从何而来?”
“是新安府送来的税收。”卢尚书答。
不等皇帝质疑,朝中众人先议论起来了。
“要能解燃眉之急,至少得两千万两银子,新安府去年才设立,两千万两?不可能吧?”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去年新安府一半地盘又是打仗又是干旱,另一半在发大水,若非今年多地大旱,皇上本来还打算为新安府免税三年呢。”
“确实不合常理,以往的贫瘠之地,有可能突然会开始疯长粮食吗?”
“看看尚书大人怎么说。”有人摇头不信。
有人突发奇想,“莫不是之前沙匪没剿干净?”
……
众说纷纭。
而大家说的,便是皇帝想问的。
皇上看向卢尚书,卢尚书继续禀报,“据新安知府所言,金洪县、图靼、留州土地上收来的赋税足有一千五百万两……”
“一千五百万两,那是挺多,不过这样解不了燃眉之急啊!”有人出声质问。
皇帝也拧着眉,“据朕所知,二十年里,这三地加起来所收赋税就没超过过五百万两过。”
有土地荒废收成低的原因,也有被四处搜刮贪墨的原因。
“这,老臣就不知道了。只是这税银是实打实的送来了。”卢尚书没想到皇帝竟会记得这么清。
皇帝闻言有些玩味,“看来这几地并非我等以为的那么荒芜贫瘠,可是为什么灾前的几年为什么税收那么低?
刘大学士?”
刘大学士,就是挤走王大人的那个翰林院大学士。
他之前曾是留州那一带的父母官,运气好,在留州和金洪县遭灾之前就被调回京城来了。
这本没什么。
只是一年前,皇帝因为这几年过于重文轻武引起京城里勋贵们的不满,被那些老功臣们逼着提拔此人做了翰林院大学士。
可此人根本没什么才学,除了钻营什么都不会,说他庸碌都是夸他。
因为他是皇后的堂弟,四皇子的堂舅,又因为他在勋贵中结交甚广,勋贵们才把他推了出来。
翰林大学士啊!
就这么给了这苟东西!
皇帝一直很有意见可是勋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可能全然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
不然恐怕要闹出乱子。
要处理这些人,必须得徐徐图之。
他并非要杀功臣,只是他绝不允许被臣子逼迫,做那傀儡皇帝!
也是因为这个,皇帝特意提拔方泽,与勋贵们分庭抗礼。只是方泽很会做人,甚至勋贵们有的也与他关系不错,所以效果一般。要不是方泽确实有几分才学,皇上定要换把刀使了。
…
如今难得抓住这些勋贵的小辫子,皇帝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朕记得刘大学士自建朝以后,在边境一带做过几年父母官。怎么刘大学士每年送到京城的税银只有五百万左右?”皇帝笑意吟吟,口中所出的却尽是诛心之语。
眼见贪污的帽子就要扣到脑袋上了,翰林院大学士刘大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声音都在颤抖,“陛下,臣也不知道啊!臣绝对没有贪墨一分税银啊!”
随后,呼啦啦跪倒了相当一部分人,都是给刘大人求情的。
“那倒是奇了,刘爱卿没有贪墨,那每年剩下的一千万两去哪里了?”皇帝笑问。
刘大人的脚后跟都在发凉。
他眼珠子乱转,想找理由开脱。可是,他怎么辩驳呢?
“陛下,兴许是沙匪没剿干净。”有人很快替刘大人找到了切入口。
闻言,陆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
“禀陛下,今晨收到姚知府折子,沙匪确实还没剿干净。”
刘大人闻言一喜,宛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看,陛下,不是臣贪墨的吧。”
可是下一刻,陆先生的话又重新将他打入地狱,“只是这剿匪所得钱款姚知府单独让人押送进京,不在这税银之中。”
皇帝闻言蹭的站起来,“快把折子呈上来。”
这姚瑜,这姚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