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郁沉默片刻,问道:“要打多少杖?”
“回禀公子,要打七十杖。”
对于寻常人来说,若是结结实实挨了二三十杖也能要了半条命,更遑论是七十杖,摆明了要打死哑奴。
陆长郁略有些担心,怕哑奴受不住死了。
婢女帮他穿好外袍,又送到铜镜前为他梳发髻,拿了根浅色的玉簪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
“公子今日搭这根发簪如何?这是陛下特意为您制的,用的都是金贵的料子。”
铜镜中映出他的脸,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他今日穿了身青色的衣衫,外罩一层白色纱衣,隐隐闪着金光,显得气质飘飘若仙,端得是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只是抬手捡起桌上的物件时,宽大的袖子滑落,让人看到他细弱腕子上的吻痕。
星星点点的红痕,一直延伸到臂弯深处,让婢女们看着不禁脸热。
纷纷想着公子长得这般好看,怨不得陛下一颗痴心。
陆长郁一直心不在焉的,没听见婢女的话。他抿着唇,脸色看上去不甚好。
“随意吧。”他一贯冷清,也不甚爱笑,在仆人面前就连话也不多。
婢女便用玉簪为他挽发,小心地将发簪插到发髻中,温润的玉簪衬得乌发柔顺光亮。
才弄了一半,陆长郁就听见外面有些闷闷的声响。
像是棍棒打在沙袋上一样。
“外面是什么声音?”
“公子……是哑奴,陛下让人在院子里杖责他。”
赵景崇不仅要杀哑奴,还打算让哑奴死在他眼皮子底下吗?
好不容易才拉拢了个可以利用的人,这样轻易地就被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啪嗒——
陆长郁偏过头,那根玉簪从婢女手中滑落,摔到地上,价比千金的簪子就这样摔了个粉碎。
他满头乌发倾泻,落在肩头。
婢女白了脸,连忙跪倒在地,“请公子恕罪!”
陆长郁脸色也不好,两靥苍白,眼尾有些红晕。“带我出去,我要见哑奴。”
方才还没注意,现在仔细听了,一声声闷响和隐约的痛吟就在耳畔放大,陆长郁又急又恼。
哑奴可是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绝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易死了。
“公子,陛下吩咐了不许我们放您出去。”
“是啊是啊,那么血腥的场面,您受不了的,陛下也是担心您。”
他们越说,陆长郁越恼怒。
有多血腥,他连看都不能看了。赵景崇是真打算杀了哑奴,再顺便碎尸万段不成?
“你们不肯让我出去,无非是怕被陛下问罪,可你们不放我出去,我今日就可以让你们掉脑袋!”
婢女和太监们连忙跪倒了一片,他们很清楚陛下有多宠爱这位公子。如今两头为难,唯有一搏。
为首的婢女咬了咬牙,应道:“……奴婢谨遵公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