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被迫嫁给皇子20

泽兰无法回忆起在找到于衔青前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奥博特将他们从风暴中心带出来, 泽兰将剑上交检查。

剑上被安装过监控器。

但不知何时,又被拆掉了。

剩余的残骸被技术高超的军事程序员修复,直到与共感器产生磁场反应, 奥博特他们顺着这一点线索找到了他们。

泽兰深吸了一口气,不光五脏六腑,连肋骨都隐隐作痛。

连带着肚子里的怪物,也不适地踢了他一脚, 仿佛对孕育者的情绪波动感到不安。

肚子已经稍稍显怀了, 看得出来,幼崽很大, 更可能是只强壮的小豹子。

手指微微用力按下去, 又是一股钻心的疼, 稍稍拉回了泽兰的理智。

从怀上起, 这个孩子就不稳, 不知道跟谁遗传的臭毛病,特别喜欢在他肚子里滚来滚去。

如此, 就更加不稳了。

门外传来半吊子医生的敲门声。

“殿下, 手术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门被推开, 一张带着寒气的英俊脸庞出现在面前,吓得医生差点当场在地上乱爬。

“快走吧。”泽兰冷冷催促。

医生苦哈哈地跟在后面, 一想到等会三代皇长子就要丧生于自己这双接生小猪崽的手上,就眼前一黑。

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弑君者”吧。

还没有进入诊疗室, 泽兰就闻到了那股令人不快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脚步顿了顿,肚子的东西再次剧烈地翻滚起来。

“长官!”

就在这时, 奥博特喘着粗气赶到,见状慌忙拦下泽兰:“等一等, 我有情报要汇报!”

“什么事?”

泽兰停下脚步,医生差点撞上他的后背,然后被泽兰不耐地拎起脖子丢得远远的。

奥博特附耳上前,随着他的诉说,泽兰的眉头立即皱起一座山峦似的小鼓包。

“皇妃与祁霖失踪了。”

光这一句就让泽兰狠狠蹙眉,奥博特小声又急促地说完,“您之前托我调查对您下药的真凶,后来我们在犬族的家中找到了一种复合药剂,花了很长时间检测成分,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和祁霖那个狗脱不开关系。”

“长官,我有理由怀疑,皇妃现在是被那条狗劫持了!”

“……”泽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正经的神色,如果他不了解于衔青,信了他那一副纯洁无害的模样,也许会和奥博特一样得出同样错误的结论。

“你知道人类几万年来一直是狗的主人吗?”泽兰冷冷道,“他们对于驯服猫狗很有一套。”

奥博特自信满满的表情缓缓变为茫然:“……啊?”

泽兰:“他们还会养殖宠物兔,为了美观,培育畸形的折耳兔。”

奥博特的兔耳朵莫名其妙抖了一下。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泽兰绷起下颚,这话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听。

奥博特小心翼翼地看着长官,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皇妃的踪迹,不知道是谁沿路留下了标记。需要我过去接他回来吗?”

“……我亲自去一趟。”

泽兰沉默片刻,忽的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手指按在腰间的星剑上。

趁他打仗失踪,所以想跑?

没用的。

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他。

或许信任本就是个伪命题,因为人类从来不会对他说真话。那些爱他的、说愿意为了他留下来、永远不背叛不离开的话,都是假的。

泽兰换上一身披风,遮掩住肚腹。大概是知道要去见亲爹,小怪物反常地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在来到山洞前,泽兰想的只有将人类锁在身边,一步也不离。

那在看到在犬族兽人怀里脸颊通红、安然沉睡的人类后,泽兰心底只剩下极端燃烧的愤怒。

那股愤怒像是火山,让他的理智顷刻焚烧成灰。

即使祁霖在见到他后,立刻将那双不安分的手放开,泽兰也死死盯着他,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下一刻会亲手将医生的手臂斩断。

“……带走他们。”

泽兰几乎是碾碎了所有的词句,才没有下令立即处死祁霖。

侍卫将祁霖按倒在地,封上了他的嘴。

于衔青被从对方怀中带出,泽兰按住星剑的手缓缓放下,兀的,上前几步,几乎是从侍卫怀里抢过于衔青,将他拥在自己的披风下。

这才发现,人类身上滚烫,像是大型的火炉。

“你干什么吃的?”泽兰睁着一双兽性的竖瞳,满含杀意地看向无法言语的祁霖,“他都烧成这样,你还带他跑路?”

“唔唔唔……”

祁霖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能对泽兰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可惜泽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觉祁霖的异样,自顾自道,“可惜你再也不能跑了。”

——打断他的腿,锁住他的四肢,将他困在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半步也再不能踏出。

那是他曾经说给于衔青的誓言,可惜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没关系,只要人类还在一天,他会属于自己,永远也不能擅自逃离。

*

不知道在梦境过了多久。

于衔青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浇湿过,衣物乱糟糟揉成一团,让他轻轻蹙起眉。

又是相似的噩梦。

近来总是能梦见同一个场景,一头巨大的黑豹追着自己,在草坪或是山林间嬉戏玩耍,还和小狗一样,喜欢和他玩捡球球的运动。

他每次都会同黑豹玩闹很久,几乎成了朋友。

可梦醒前,黑豹总是会被各种不同的方式杀死。

有时候是一把不知何处来的刀,有时候是天亮了,阳光穿透云层的那一刻,黑豹的身体就会如雾气一般散开。

在那之后,于衔青会陷入一股熟悉的心悸——那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可怕的预感。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衔青敛了敛昏沉的眼皮,这才彻底睁开。

恒星明亮的光倾洒在宽阔的室内,光晕下,有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光坐在床边,银白鬈发像是在发光,五官陷入阴影之中,只勾出深刻的轮廓,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神情。

“泽兰……”于衔青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喂了一把沙子,下意识舔了舔唇。

泽兰垂眸,盯着他发干起皮的嘴唇,伸出长臂端来一杯水,冷眼旁观地看着于衔青挣扎着坐起身,再粗暴地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

果不其然,人类被呛到了。他拼命地咳嗽着,刚刚退烧的脸颊,复又浮现病态的红晕,他抿了抿泛着水光的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如果、咳,不那么暴力就更好了。”

泽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忽的饶有兴致问道:“你现在就觉得暴力了?”

于衔青脑子有点晕,面对泽兰意味深长却又冷冰冰的微笑,他似乎才发现哪里不对。

“啊。”

他一动手脚,四肢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沉重又冰冷。

“泽兰?”于衔青吃惊地抬头看他,“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锁起来?”

看见他吃惊又疑惑的表情,泽兰愤怒到死寂的心产生了一种报复成功的扭曲快感。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位置的调换让于衔青吓了一跳,睫毛轻轻抖动着,眼中带上几分惧色。

对,就是这样,用这种害怕的目光看着他,清楚谁才是真正掌握他生死大权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于衔青飞快眨眼,“听说你失踪了,我很担心,所以让祁霖带我去找你。我以为你会需要一个医生……”

“闭嘴,你没有资格主动解释。”泽兰立刻粗鲁地打断他,“你为什么会知道具体方位?奥博特绝对不可能告诉你这个。”

“……我……”

于衔青身躯僵了僵,将自己缓缓蜷缩起来,“我猜到的。”

这个答案却越发让泽兰怒不可遏。

“撒谎。”

他猛地按住于衔青的肩膀,竖瞳透着野兽危险的光,于衔青霎时有一种被他捉住的错觉。

“事实真相是,你在送我的礼物上安装了定位器,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位器损坏掉了。但你还有别的办法知晓我的行踪。”

泽兰盯着于衔青,在他想要移开目光时捏住下巴,力道几乎可以捏碎他的骨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比如——通敌?”

“……”

于衔青下巴疼得厉害,快被捏碎了。他像是受冻般地打了个寒颤,目光一瞬不瞬地警惕望着他。

泽兰缓缓直起身,话虽是他亲口说出,但于衔青那副强装镇定的表情,明显是被说中了心思,饶是泽兰也不由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

这个人类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他从前给的自由太过分了吗?

胃部忽然排山倒海地翻搅起来,泽兰这些天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此时更是饿到抽痛,他捂住腹部,在摸到那突出的弧度时,却又像是惊醒般将手放下了。

“对不起。”

于衔青看见泽兰隐忍着疼痛的表情,他的眼眶红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心,于衔青再次重复一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平常能言善辩吗?怎么这次只会说这两句话?”

泽兰缓了两口气,伸手拉住床头的锁链,于衔青整个人被拖得朝他靠近,越发看清那双通红如兽的眼。

“你还瞒着我什么,最好一次性说清。”泽兰捏着他的下巴,两指在他口腔里搅动,手套带着皮革特有的腥味儿,于衔青刚要咬下去,泽兰将手拿出来,低声道,“否则就再也不要说了。”

“你……你要拔掉我的舌头?”于衔青又惊又怒,想要动作,脖子却被锁链勒出深深的红痕,几乎让他窒息。

“……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