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 李贵人特意差人做了点心,想要将赵宴引入自己的宫帘之内,早日生米煮成熟饭。
然而当这位美人拎着食盒, 一步一晃,步步生莲地走到御书房——才发现皇帝早就已经不在了。
李贵人头上的步摇倏忽一甩,简直可以把人脸上刮出花印子,她愤怒地问道:“皇上他人呢?”
长得好似苦瓜的太监尖锐答道:“皇上一早匆匆忙忙, 去了南贵人的锦绣宫。”
李贵人面色像打翻了调色盘, 五彩斑斓,站不稳地倒在一旁侍女的怀里。
竟是为那狐媚子做了嫁衣!!
另一边, 赵宴在暗卫帮助下, 急匆匆地赶到了锦绣宫。
合宫上下, 他唯一能找到的避难所, 居然只有这位并不相熟的公主。
南解乌一身红衣, 坐于石凳之上。长发披散,只由婢女松松挽了个髻, 踅出香云。手戴银制手环, 头配额饰,在庭前叮叮当当地捣药, 石桌上还摆着一丛艳丽的芍药。
只是这位南贵人手边,还堂而皇之摊着一本防火图, 是宫廷嬷嬷送给他伺候皇上的。
赵宴那个没用的东西压根用不上,南解乌随手翻了两页也没管。
册内所谓雄物还不如他, 想他与赵宴同床共枕,瞒那不.举皇帝, 瞒得好辛苦。生怕不小心,便一根红杏出墙来。
暴露性别倒是其次, 他忧心赵宴嫉妒。
庭院安静,只有高大的槐树在风中摇摆着枝叶。候立的婢女小侍忍不住偷偷瞄着这位认真做事的南贵人,只觉得那盛放的芍药居然比不得贵人半分花容月貌,甚至一并红了脸。
如此天姿国色,怪不得陛下夜夜恩宠,偶尔只听得纱帐内传来啼吟。
想必这雪貌花容,经不起那位年轻力壮却异常粗暴的陛下折腾吧。
南解乌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只安心做自己的事。
他在调整最近研制出的配方,根据南迦加了几味蜈蚣、螳螂、穿山甲鳞片来调和药性。
南迦医书记载,这味药方可使某处萎靡的男子精神抖擞,而不伤其阳气,却并不清楚是否真的有效。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生挑选一位药奴来试药,当然,若是尊贵的皇帝陛下愿意亲自试一试,那自然再好不过。
南解乌兀自出神,庭院外的动静让他瞬间抬起头,手中捣药杵连同铃响声一并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
他擦了擦手,与此同时,戴着面具的赵宴被蒙面暗卫推了进来。
见他一脸隐忍,面色发红,南解乌迎上前去,一眼看出这是被下药了。
他的目光隐晦地往下,赵宴虽然浑身发热,这里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南解乌:“……”
对不起,他又想笑了。
赵宴只觉得浑身犹如在烈火中烘烤,只喘着粗气,一把攥住南解乌的手腕,那冰凉又硌人的银镯子让他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南解乌搭上他的手背安抚,屏退周围宫人,直到一同跟着赵宴进了屋,才默默松开。
少顷,一黑衣老者进入屋内,半跪着为赵宴把脉:“陛下余毒未清,还需要再服几碗汤剂。”
“孤方才都喝了多少碗了!”赵宴手指放在膝盖上颤抖着,看起来已经忍到极致,闻言大怒:“为何孤还不见好!你这庸医!”
老者拱手跪下,神情忧虑:“药物性烈,陛下需要逼出体内毒素,否则后患无穷!”
赵宴胸膛不住起伏,似乎是怒极,他抬手一挥,青瓷花瓶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滚!”
老者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懂的都懂,赵宴支棱不起来,才导致药性无法排解。他这时要是走了,没人劝着,皇帝真得在这玩完。
老者抬起头,看了站在一旁的南贵人一眼。
“陛下。”南解乌上前,拇指交错行了一礼,“奴略懂医术,若是陛下不嫌弃,便让奴来看看吧。”
赵宴咬着牙齿冷笑:“你?”
南解乌面不改色:“奴的母妃曾是南迦赫赫有名的女医,对于诊脉,奴还算有些心得。”
赵宴再次嗅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他不再说话,手臂缩了缩,表情僵硬地侧过头去,似是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
南解乌将他的手臂从身侧抽.出来。这期间赵宴居然还能有抵抗,阴着脸不太愿意让人碰:“你是想死吗?”
南解乌:“陛下若是不愿相信奴,那又何必来这凄凄凉凉的锦绣宫?让奴在这真的冷清到死算了。”
赵宴的身体僵如死尸,呼吸和肌肤却都冒着难以排解的热气。
对峙片刻,他终归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松了力气。南解乌两指这才搭上脉搏,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