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病免从未被人这样拉扯过衣袖,轻轻柔柔的,像是小动物的爪子浅浅一勾扯。
软得很,也无害。
视线不由得向下。
小皇帝是娇养大的。
玉白纤润的手,指尖细腻透粉,是软玉温透的冰花芙蓉。
肌肤娇嫩细薄,清晰透出微蓝脆弱的血脉。
目光上移,落在少年脸上。
他的样貌随了两位至亲的优点,玉貌冰姿,精致艳秾,当真是赏心悦目。
声音甜软缠腻,谢病免想到年幼时吃过的绵糖。
白白软软的一小块,不过一指宽余,入口即化,融在唇齿间。
滋味当真是不错。
行吧。
小皇帝都求求他了,那就留下,陪他一陪。
刚好他也闲着无事,就当是忠君之事。
谢病免唇角笑意清浅,眸中却不见半分,冷凉如秋夜的霜林千里。
“陛下都这样说了,臣自然不敢有违君命。”
这话也就说说。
小皇帝这样的君,耽于歌舞酒色,酒后还闹出那样朝野震动的大事,几十条人命丧于他手。
此事虽说疑点颇多,不过小皇帝难以教化,对他满是防备敌意,谢病免也不想管了。
左不过就是皇家争权夺利的那一套。
傅星眠开心,又不开心。
他开心谢病免留下,可是谢病免的眼睛看着很冷很淡,晏云声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少年拽着男子的衣袖一言不发,明耀暖光在他浓长的羽睫上潋滟,显得安静漂亮。
谢病免看他沉默不语,心想这小皇帝又怎么了?
自己已经应了留下陪他,莫不是反悔了,不想和他呆在一处。
谢病免倒是不在意小皇帝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他其实不是无事,天下事情那样多,如今他辅政摄政,怎么可能真的无事?
是小皇帝非要这样软着声,拉着衣袖求他。
天地君亲师,君只在天地之后。
小皇帝方才说求求他,总不能真的拒绝。
谢病免没有在看少年,却又在愈方宴看,透过宣室殿西配殿墁地的金砖。
这样的无情物,落在男子狭长幽暗的凤眸中,似乎只剩下清寒的冷薄。
“方才是玩笑话,臣突然想起,有一急事需要臣去处理,臣怕是不能陪陛下了。”
傅星眠才不管什么急事,漂亮的下颌扬起,唇瓣紧抿,愈发的湿软红润,像沾雨的玫瑰。
他说:“你说了陪我……”
谢病免长眉微挑,脸上带着疏懒的笑意,有些漫不经心。
“臣是说了,那又如何?”
傅星眠只是软声重复道:“你说了陪我……”
他说了……
谢病免说了……
权倾朝野的楚王爷,第一次发现小皇帝跟个小孩儿似的,他可不想浪费时间陪小孩。
谢病免抬步往殿外走,没两步他又停下,看着抓他衣服不放的小皇帝,有些好笑。
“陛下松手,如此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傅星眠的容貌昳丽艳冶,漆黑柔亮的桃花眼黑白分明似醉非醉,带着明显的茫然和不解。
他想了想谢病免的话,朝男子靠近。
谢病免只觉得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熏香,真的像极了开得艳烈的一簇花。
只是这一阵的花香里,裹挟着暖融的甜香,蜜糖般丝丝缠缠,不讲道理地朝他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