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拿的柠檬水因为急着救人的缘故已经洒在了一边，新的柠檬水端到面前，姜岚玉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了沈嘉的脸。

从知道真相之后，母子之间的气氛总有些微妙。

姜岚玉知道一切根本不关沈嘉的事，真正算起来他也是个受害者，可她确实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只要一想到她把对方养得身娇肉贵要什么给什么的同时她的亲生儿子在吃苦，大热的天连空调都吹不上的时候，她心里就很难受。可她必须得隐忍着，毕竟如果真的让她把沈嘉送回去，她心里也舍不得。

而现在，看着这张脸，姜岚玉心情变得愈发复杂。

跟张舒太像了。

姜岚玉对张舒是有偏见的。

侦探把张舒过往的经历查得太过详细，成绩差，逃学，辍学，到处打零工，结识有不良习惯的朋友，以及是个同性恋。这其中每一项，都逆了姜岚玉的交友准则，这样的一个人，正常情况下，姜岚玉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结交的。

可阴差阳错的，亲生儿子偏偏是被他养大的。

他在会所的工作更让姜岚玉不喜欢，哪怕她知道他的工作内容算得上是正当，但心理上依然排斥。后来见面了，接触过了，她又觉得自己的偏见太过，所以她道歉，决定真心接纳，却又因为儿子对他太过注重而感到些微嫉妒。

而现在，种种细节在她脑海里跳跃，她开始恐慌那份注重的起因。

到底是因为从小长大的亲情关系，还是别的……

“妈妈。”大概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沈嘉迟疑叫了一声，“你不舒服吗？”

姜岚玉回过神来，接过那杯柠檬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又叮嘱他：“别往深水区去。”

“嗯，我会注意的。”

姜岚玉看着他的背影，沈嘉的骨架也是纤细型，细胳膊细腿的，皮肤白，以前周围的人都说她养了一个姑娘一样，还打趣过：“要小心点啦，听说现在的小孩子很会玩，注意别被拐偏了。”

姜岚玉本身就是时尚圈的，周围的gay本来就比其他行业的要多，对此见怪不怪。她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儿子某些“女气”的小动作，偶尔也会给自己做儿子未来真的找个男朋友回来的心理准备。

可她从未预设沈昭会走上那条道路。

跟软绵绵又爱哭的沈嘉不一样，她的亲生儿子像极了沈家的人，高大、英俊、沉稳。当初拿到他的信息的时候，姜岚玉是惊喜的，她原本以为儿子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多少会被养歪了些，却没有想到，哪怕物质基础匮乏也依然优秀，简直养得不要太好。

她花了一大笔钱，尽量让侦探调查清楚一点，无论什么小事都必须要写上，哪怕是他体测的成绩。侦探确实靠谱，回馈给她的信息满满当当，她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没有从其中看到任何感情的痕迹。

“他没有早恋吗？”

“我们的人潜伏进了校园仔细打探过，他确实收到过很多情书和告白，但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们跟过他几次，亲眼看到过他把撕碎的情书扔进了垃圾桶里。”对方连垃圾桶的位置都告知了，是离学校不近的地方，大概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令送信的女孩子难堪。

姜岚玉当时还挺欣慰，觉得这是儿子自制力强的体现，而现在想来，却有些讽刺。

他在学校是没谈，在家里呢？

想到这里，姜岚玉有些坐不住，围上大毛巾就去了更衣室找到自己的手机，特意走到角落的位置给侦探打电话。对方接到她的电话显然有些意外，“沈太太，有什么事吗？”

姜岚玉直接问道：“你们当初调查我儿子的时候，在他家里有拍到什么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