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照觉得,于韫就他妈是只白眼狼,一副铁石般的心肠,怎么也捂不热。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依旧这样认为。
2.
H市,下午七点,华灯初上。
“滴嘟——滴嘟——滴嘟——”
救护车呼啸驶入H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中心,家属、医护挤作一团,簇拥着担架上躺着的那人。
住院楼下极其嚣张地停了辆SUV,倚在车头的青年似乎不满这噪音,颇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然后猛吸了一口夹在指间的烟。腾起的烟雾衬得他整张脸越发阴沉可怖,再加上一头板寸,一身黑色工字背心,露出贲张的肌肉线条,浑身上下写着“不好惹”三个大字。
青年第十三次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通话记录里最顶上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手机里第十三次传来这个熟悉又令人火大的语音提示。
“草你妈的!”青年忍不住对着手机破口大骂。
3.
于韫因为临时接了台急诊手术,一直到九点多才下班。
一起下手术的胡昊约他吃夜宵,于韫本就没顾得上吃晚饭,于是便没拒绝他的邀请,按着发胀的太阳穴在电梯口等他。
最近似乎太累了些。
说来也巧,胡昊和于韫原属同门师兄弟,师承心胸外科大主任李季林。李主任不说是业界大牛,也算得上专业翘楚,于韫是他的得意门生,外形和业务能力俱佳,一双手生得尤为俊俏,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手指修长却不羸弱,皮肤白瓷一般的光滑,就连指甲盖都是个顶个的圆润光泽,修剪得一丝不苟,做的手术也和他那人、他那手一样——干净、漂亮。
这种人在医院其实很吃得开,领导看重,患者信赖,怀春的小护士明里暗里地投怀送抱,只不过于医生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目中无人,这世上确实存在那种具有使命感的人。“为医者,必当心具佛心”,大抵是心思太过澄净,所以气质中就带了那么点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当初,大家都以为他将会是李老的接班人,谁知道三年前于韫不声不响转去了麻醉科,还是李主任亲自给他疏通的关系。众人只知道他那会儿出了点事故,但其中的内情谁都不清楚。
尽管在同个医院,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机会并不多,时过境迁,想起当年俩人同个台子做手术的时光,胡昊不免有些唏嘘。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拍了一下于韫的后脑:“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