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宗明透过镜子,怒视着身后的律。
律即使控制他的身体,将他变为傀儡,也不能完全洗脑他的精神和人格,又或者说,律可以,只是他暂时不想那么做。
将男人变为完全的傀儡,从头到尾彻底侵占他的一切,在那之后,宗明就再也无法反抗他,再也不会拒绝他。
只会乖顺地跪在他的脚边,叫他主人。
听上去很美妙,不是吗?
律感到耳边有一条毒蛇在窃窃私语,撕扯着他心中的蛀口。
他不能忽略这个念头,就像是那条毒蛇本身就来自于他自己,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宗明为什么就不能爱他呢?律想,他可以给他一切。
法神、人间之主,甚至是光明神,只要他想,律都可以给他,金银财宝、权力地位,这不就是人类所追求的吗?
宗明的身体在发抖,律凑上前,亲吻着他耳后的皮肤,轻声说:“好看吗?”
是好看的。律想,当宗明穿着这身衣服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目眩神迷,只想要拥有他的一切,无论性别,只要是对象是他,律就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断跳动,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着迷。
宗明迟迟不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把他骂开锅了,气得手指发颤,用芬芳的本土方言将律骂得狗血淋头,律这个时候突然解开了他身体的控制,宗明在心里怒骂他是逆子,是变态,是神经病——
“你个恶心的变态,你这个该死的逆子!”
话音刚落,宗明听见身后的停下动静,冰冷的吐息打在耳后,突然轻轻呵笑了一声。
“……逆子?”
宗明一瞬间打了个冷战,顿时回过了神,但话已经说出来了,所以他只能木着一张脸听律说:“你想当我的父亲?”
“……还是母亲?”
深渊精灵在他耳边凉凉的说:“精灵族只能由生命之树诞生,看不出来,你有这种奇思妙想,想要成为深渊精灵的父母。”
老子就是你爹。
宗明只能在心里过过嘴瘾。
律知道宗明在故意折辱他,他估计是真的气得很了,男人垂下眼睛,手臂一抬,就圈住男人劲瘦的腰,宗明的身高刚好可以被他直接拥入怀中,律继续说道:
“你的想法估计无法实现,不过,你若是真的想要玩这种情趣,根据你我的年龄。”律笑了笑:“你可以在床上叫我父亲。”
宗明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倒反天罡。
他要做噩梦了,兄弟。
他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第一反应是律这手艺拿到现代去少说也是个变装圣手,第二反应是穿裙子之后还挺好看,如果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的话,他甚至会觉得这是他的亲生姐妹。
他这一身甚至长在了他自己的喜好点上,但在这样一通思绪后,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愤怒,以及难以形容的恐慌。
是的。
他终于开始恐慌。
因为他开始意识到,律是真的会将他变成“女人”。
并不是穿上女装,而是可以不顾他的意愿,不顾他的想法,肆意地摆弄他,将他作为提线木偶。
那一刻,他因为这种迎面而来的现实冲击,甚至有种开始呕吐的冲动。
就像是他终于要开始从梦中惊醒,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是“律”,他是一个龙傲天,一个男人,一个对他有着欲望和冲动的男人,他明明是了解律的,甚至对他有着一种近乎自我的天真,他知晓律的一切,便认为律未来会像他以为的发展,因作为创造者而理所当然地认为律会如何,甚至认为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然后,一个浪头突然翻起,打破了眼前的平静,他被当场掀翻,无法再维持虚假的冷静,被淋得满身狼藉,只能就那样站在黑夜中,满面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风景。
他终于避无可避,要开始接受现实了。
直到这一刻,宗明才意识到他之前一直在逃避,逃避面对现在这个律,所以不断自我说服,近乎陷入困境。
而他的逃避,则来自于内心的不安全感。
宗明想,他其实是害怕律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害怕他,他明明那么了解他,他明明是喜欢律的,但他现在看见律时甚至会有种想要发抖的冲动,宗明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都是他的错,都是律的错!
宗明想得几乎快要入魔,这些天以来一直在他心底盘旋,被他死死压制,自我麻痹的痛苦和愤懑,终于要开始不受控制地、近乎发狂地抬头,它在心中咆哮,发恨,不发泄而出,就必定会反咬自己一口。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他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龙傲天吗,龙傲天又怎么样,是未来的至高神又怎么样!
宗明的眼神发红,发恨,他有一瞬间的脆弱无助,像是淋湿了身子,正在他怀里颤抖般,但仅仅只过了一秒,那种脆弱感就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燃烧而起的愤怒。
终于开始生气了吗?
律垂下眼睛,手指抚过他的脖颈,果不其然被狠狠拍开,男人反而轻声笑了一下,生气才好,他还以为宗明是泥塑的脾气,任人拿捏呢。
可惜,他伴侣的脾气很大,并且娇生惯养,之前就会时不时地发脾气,但自从那一天之后,宗明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却犹如逃避般一直不给予他更多反应。
宗明的一切,包括愤怒和痛苦,都应该属于他。
想要逃避……是当做他不存在吗?
律的眼底覆上暗色,男人温和地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这么玩。”
宗明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的愤怒慢慢平息下来,却并不是消散,只是为了之后的爆发而潜伏。
他说:“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喃喃自语:“你不应该这么对我!”
“律,律……”他痛苦地呼唤着律的名字:“你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能。”律轻声说,悦耳的声音如丝线般缠绕上来,将他完全束缚:“我可以呢。”
男人继续说道:“我可以这么对待你,我可以想要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凭我的心意,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也没有什么他应该是什么性格。
律知道宗明在期待什么,在期待着“从前”的律,如果是那个他,男人残忍一笑,难道宗明就以为,那家伙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从前确实愚蠢,但也不可能愚蠢到将伴侣放过的程度!
宗明因为他会崩溃,甚至控制不住地哭出声,但是他却没想到,他居然只是站在这里,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用一种冰冷的,近乎审视的眼神望着律。
“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我。”
镜中的那个倒影初见时惊艳,现在却让宗明感到作呕起来:“你给我穿恶心的衣服,强迫我,甚至把我当玩具一样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