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看着那排整整齐齐地刷了一页的一句话。
……又干嘛啊。刚才涮人涮得挺高兴嘛,现在又短信加电话轰炸要走。
许老板这个情绪转换就是该进精神病院的材料。
出狱以后安鲤做各种服务行业做挺久了,什么人没见过。帮客人拿几趟东西,取笑一下,他是不会放在心里的……不过,对许少卿他不自主地双标起来。
好歹俩人也算有点交情吧!
却在朋友面前一趟趟溜自己玩。就好像要证明前几天逐渐融洽的相处模式都是假的。
安鲤知道他大概没什么坏心,应该就只是觉得当着不知情的人的面儿指使他,有种隐秘的好玩。许毕竟是个幼稚鬼。
但这种身份差距还是让安鲤心里有点压抑不住的憋酸。
他回:玩够了啊?那你走呗
随叫随到:你在哪
安鲤:上厕所
随叫随到:哪!
安鲤:干嘛
随叫随到:不说我就打到你那破手机没电为止
安鲤:……
安鲤:二层右手离楼梯最近的套间
他发完想了会儿,又补了一条:事先声明你今天不要打任何歪主意我是不会同意的
“扣扣”。这时候洗手间的门被试探般轻敲了两下。
安鲤一惊,他没想到许这么快就能找过来。他打开门:“你怎么这么……”
“快”还没说出口,他愣了,门外的人也愣了。
杨广生呆了两秒才笑着说:“我怎么?打扰你了?”
安鲤:“……您请进。我用好了。”
他想夺门而出,杨广生却先踏进洗手间,背靠着门把门儿给堵住了。
“想在主人家干什么啊?小兔子。”他脸色玩味地打量安鲤,“等人呢吧?”
“没有。”安鲤马上说。
杨广生又哧哧笑了一会儿:“是刚才那个对你摸来摸去的熟女姐姐?”
“还是……”杨广生回手一把把身后的门给锁了,“男人?”
安鲤呆了。
他怎么知道?
难道察觉到了什么……吗?不应该吧?许少卿那演技他多能装啊不可能……
安鲤做贼心虚的表情落在杨广生眼里,他就笃定了:“还真是啊。”
“……”
安鲤忍不住粗声粗气地做作道:“哈哈哈!怎么可能杨总。我为什么要在厕所里等一个男人。”
他想不出杨广生一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不过,许少卿估计快找过来了。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深柜,瞒着全家全世界那种。
为防不必要的暴露,他赶紧掏出手机,顾不得那么多,当着杨广生的面儿给许少卿发信息:你先别来,一会儿我去找你有什么事再说
“……”杨广生看着他脸色的变化,简直要笑出了声:“通风报信儿呢?没事啊,不用装,弯就弯呗,活得真实点。不过在主人的房间做这个,嗯……确实有点过了。但我倒也不介意。你多大了?有三十吗。”
“35。”安鲤说。他看许没回,同样的文字又发送了一次。
“35?”杨广生有点惊讶,“长得好显小。那我都得叫你哥哥了。”
“不用,您叫我叮叮奈就行。”安鲤说。
杨广生:“真名呢?”
安鲤:“安全的安,鲤鱼的鲤。”
“鲤鱼。”杨广生说,“好名字。我喜欢。可爱。”
安鲤:“……您是着急上厕所吧?那我出去吧?给您腾地儿。”
杨广生摇摇头:“袖口沾上慕斯了,来处理一下。”
他把手臂抬起来,看着安鲤:“既然你在,你给我弄吧。我不太会弄这个。”
安鲤:“……要弄干净得洗吧。”
“先稍微擦干净点就行。我总不能带着慕斯晃一晚上吧。”
他不好拒绝顶头大老板,只拿着手机又给许少卿发了一次同样的信息,还加上了几个叹号。然后就把杨广生的玫金宝石袖扣拆了,放在洗手台上。
他先用纸把袖口表层的慕斯蹭掉,然后抓着袖口放到龙头底下去,稍微开了点点滴滴的小水流。
“用把衣服脱给你吗。”杨广生说。
“不用。”安鲤在污渍上接了两滴水轻轻揉搓起来。
杨广生看着他。
“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怎么会来演叮叮奈的。刘秘书给你挑的?”
“……嗯。”安鲤只能这么回答。虽然他连“刘秘书”此人的脸都没见过。
杨广生笑了声:“你招他了?是不是报复你啊。让你干这个。”
其实他猜得也差不多了。安鲤没说话,杨广生就继续说:“是不是我刚才把你逗生气了?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觉得你穿这个衣服走来走去好玩,没什么恶意。哈哈……对了,还有你坐下揪尾巴的时候。简直要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逗。”
安鲤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回答没关系,还是说我觉得不怎么好玩?
“弄好了。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他指着袖口说。
杨广生看着那小块水渍,扯了扯平。安鲤想要绕过他出门,杨却无意般把洗手台上的宝石袖扣给扫到地上去了。那袖扣在他脚边滚动,又被他“不小心”踢到洗手台下面去。
“呵,糟了。你帮我捡一下?”
安鲤:“……”
安鲤觉得,这个杨总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毁了他们公司的人气角色吗?
……他竟突然觉得理亏了。如果是这个罪状的话,他认。
于是他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埋着头撅着腚,往洗手台底下伸手摸索。
他听见杨广生又轻声地笑起来了。
“你这是啥造型。趴草坷的活兔子吗。非要逗死我不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