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是被张庭威背回张家药铺的,进门的时候,张大夫正好在花厅里逗鹦鹉,见状忙问这是怎么了?
张庭威含糊地应道:“没啥,来拜年。”
张大夫笑道:“人家都是磕头拜年,这小子趴背上拜啊。”
张庭威丢来一句话:“哎呀爸,快去叫爷爷,西元摔着了。”
张大夫有点不乐意了,虽说人人都知道张家老号论医术老爷子无人能敌,但好赖自己也是大夫啊,忙不迭地跟进内堂:“叫什么爷爷,爸爸不是在这呢嘛。”
把过脉,张大夫很快开了方子,派人去前面抓药,又叫庭威赶紧给西元把湿衣服换下来,捂上厚棉被,床前笼上火,一番折腾。
一旁的晓棠插不上手,急的团团转,张大夫倒笑了:“不用担心,你哥哥没摔着,就是受了些寒气,暖一暖就没事了。”
“谁说的!”一声质问透着威严,张爷爷拿着儿子刚开的药方走进屋,坐在床边重新给西元搭了脉,皱了皱眉:“他之前已经受过大寒,药也不坚持吃,元气根本没回复,这次急痛迷心,神志恍惚,你这方子还得再添几味药。”
张大夫恭恭敬敬道:“是了爹。”
晓棠一脸的焦虑:“张爷爷,什么急痛迷心啊,我哥到底要不要紧?”
张爷爷捋着胡子微微摇头:“等他醒了自会知晓。”
天擦黑的时候,雪也停了,晓棠不肯走,却也不能留,正自犯愁,张庭威柔声哄她还是先回家去,免得父母担心。”
两人正说着,忽听床上的西元问:“庭威,这位顾小姐就是你说的那个八字的另一撇吧?”
屋里静了静,六只眼睛互相碰了个遍,晓棠红着脸也不敢再去看哥哥,张庭威想笑却挤得有点费劲,西元倒是紧了紧被子,重新闭上眼:“张庭威,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妹妹,我就打折你两腿!”
“啊,哦,行,嘿嘿——”
“哥,你先别凶他,你今天去哪了?怎么昏倒在唐人街?”
“我没事,回家别乱说话。”
“什么没事,你是不是去鸿联社了?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西元转身向里,闷声闷气地说:“都说没事了,啰嗦什么,赶紧回家去。”
“哥——”
张庭威拽过晓棠,手指竖在唇上,晓棠只好不再多问,天也晚了,张庭威派人开车送她回西藩,说好了明天再过来,道别的话说了又说,正是浓情蜜意时。
西元躺在床上,昏一阵醒一阵的,张爷爷说的寒意原来这么可怕,屋里的火烧的别人直冒汗,自己捂在被里却还是冷,牙齿时不时地咯咯两声,也不知是身上冷还是心里冷,总是一阵阵发抖。
张爷爷果然医术高明,两副药下去,西元身上渐渐暖和过来,夜里也睡的安稳,一觉醒来已是晌午,雪住天晴,张庭威家的院子不大,屋里屋外却很亮堂,晴光照进来,就连硬木家具也反着润泽的光。
院里隐隐有人说话,是晓棠和张庭威,想不到晓棠来的这样勤,明着惦记哥哥,内里却跑来会情郎……西元苦涩地一笑,女孩子一旦有了心上人,哪里还会有旁人?张庭威更是个重色轻友的,西元坐在床边听着外边说说笑笑,眼神却凝在青石色的地砖上,一个影忽然冒出来,心里就是一抽,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只差没捏碎,捂着胸口一点一点倒着气,呼吸渐渐平复,可心口还是疼的。
唐琛——
西元猛然咳了几声,震的五脏六腑跟着一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