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弟陆霆”四个字的震撼远远比曲泠知晓云州是陆酩,陆家庄庄主更甚,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弱冠的青年,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他旁敲侧击陆家庄内鬼时,陆酩古怪的神色,和笃定不是陆霆的语气。
曲泠曾以为陆霆是个城府深沉,谋害兄长,侵占家业的心机婊,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红着眼,吱哇吱哇叫哥哥的——哭包。
枉他想了一出兄弟阋墙的惊天大戏,谁能想,小丑竟是自己。
陆酩看着曲泠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翘了翘。
半晌,曲泠说:“……令弟——一直如此?”
陆酩点头,“一直如此。”
曲泠无言。
陆霆见陆酩不理会自己,也不恼,巴巴地看着陆酩,又看向他身边的陌生男人,说:“哥,你们说什么呢?”
曲泠想也不想,就道:“夸陆公子天真可爱……难怪你哥总在我面前夸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霆眨了眨眼睛,看着曲泠,说:“我哥当真这么夸我?”
曲泠说得信誓旦旦:“当然。”
陆霆顿时就高兴起来,说:“我就知道我哥也是惦记我的,”一说起“惦记”两个字,他嗷了一嗓子,抓住陆酩的手,哭丧着脸,说:“哥,我……呜我对不住你,你出事之后,我们把梨花渡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你,直到收到你在礼州的传讯才赶过来,要是我们再晚一步……”
他说得抽抽噎噎,可怜得要命,陆骁等人都习以为常地别过了脸,陆酩看着他揪着自己的衣袖,几乎都要举着袖口去擦脸,到底忍不住,用力抽回了手,道:“好了。”
陆酩说:“你们来得不迟。”
曲泠在一旁默默无言,心想,陆家当初莫不是抱错了孩子?
陆霆红着眼睛,“……噢。”
陆酩皱了皱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陆霆,陆霆闭上嘴,熟练地退后了一步。
陆酩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左臂伤口隐隐作痛,他环顾了一圈,道:“陆骁,你们在这守着。”
陆骁应道:“是,庄主。”
陆酩看向曲泠,曲泠登时反应过来陆酩身上的伤还未处理,他今日穿的是黑色衣裳,看不出伤口深浅,可曲泠却是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刀划破了陆酩的手臂。他眉毛皱了起来,抬腿朝陆酩走走近了两步,陆霆在一旁道:“哥,我也去。”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陆酩懒得搭理他,三人又踏入了酒家。酒舍剩了战战兢兢的掌柜和小二,陆酩挑了张四方桌,刚一坐下,曲泠已经凑了过来,伸手小心地挽起了陆酩的衣袖。
血水浸透了黑色衣裳,曲泠满手都是黏腻,他脸色微白,看着横亘在手臂上的刀伤,刀口划破了皮肉,瞧着很是狰狞。
陆酩道:“刀上无毒,不碍事。”
曲泠却锁着眉,瞥他一眼,“非得削了你的手才叫有事?”
陆酩笑笑,没有说话。
陆霆打小见了不知多少皮肉伤,他哥的,陆骁的,陆家庄弟子的,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他忍不住看了眼曲泠,说:“哥,这位是?”
陆酩刚想开口,就听曲泠道:“好说,你哥的命就是我救的。”
“我是你们陆大庄主的亲亲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今世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