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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病床上,放在床头柜上的粥已经从滚烫变成温热了。唐风行背着黑色的书包,坐在我旁边椅子上。早上外头天空还是鸦青色,偶尔划过一道黑影,树还是在未亮起的天下随着风摇着墨绿色的叶。
来得真早——我闭着眼睛想。
自从上次重新开始吃药,总算头脑清晰了一点,极端因子被药物控制住,但吃完这种药,昏沉,脑子停止运转滞住,但我从狂躁居然进入了短暂的正常期。
我并不是一年到头都是这般疯样,以前在狂躁期和抑郁期我都能用疼痛掩盖压下去,但这一年这种做法的作用效果逐渐在减弱。
极端分别在两头,中间夹杂正常期。正常期的我与常人情绪无异,这就是前两年,时间能保持在一个星期左右,或者能够更长一些。这就是我还能在大学里面隐藏住自己的精神不稳定不被人发现。但如今越来越不受我控制,而且难以找到应对方法。
自杀第一次不再跟随计划,而是冲动。
特别是今年的冬天比历年来的冬天都要难熬。
这样我不禁头疼起来,这样子很容易被人发现是自杀,有违背自己的初衷。并且丟的本子还没有没找到,但我找到了怀疑对象。
没错,锁定怀疑对象——唐风行。
现在已经被唐风行窥探到我的秘密,有可能是巧合,正巧他来找我。虽然这是我为他找的理由,按道理大家都醉醺醺,怎么有人顾得上我不在。
但他确实是阻止我计划的人,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赶紧想着做点什么行为,让他觉得我这人矫情又做作惹人厌烦,受不了赶紧离开这里。
省得我犯病要被他看到,丢人。
唐风行是唯一看到我两次犯病的人,也不是没有动过杀人灭口的心思,杀了他,我自杀,但也就是想想,这样整得跟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一起殉情一般,我打了个冷颤,删掉这个想法,丢进脑内垃圾桶。
其实现在没有狂躁感,冷静时期的我,并没有狂躁和抑郁时候的结束生命的意识强,反而回到原来没有生病的我地步。
身体里仿佛住着三个人。
一个是狂躁自傲,一个抑郁悲伤,另一个的则是原本的我,可是原本的我存在时间过短,每次我都会用来思考平常遗留下的,犯病严重时候没动的论文作业以及修改的文件。
还要准备答辩。
正常期的我,想过好好活着。
可惜存活时间太短,大部分时间我再轻狂躁,狂躁,抑郁来回穿梭。
所以现在的我对于之前的死亡行为试验表示心悸,带有一种鄙视自己,居然这样冲动就落下了河。
我闭眼装睡,我闻不见密封在盒子里的粥香,但闻见了清新的泥土和点点花的香甜味。细细一闻,有一股子青苹果的味道在鼻子附近,但又不是青苹果那种极端的酸甜。
我昏沉的脑子有一种被撬起来一角,灵活一些,令人舒服的味道,让我闷疼的胸腔有了些放松。我还是继续装睡,不想要搭理唐风行。唐风行黑色书包的暗扣撞到了椅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塑料袋声音开始缓慢消失。我听见他坐在我旁边的呼吸声,我僵硬着身体,想要动一动,唐风行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陈舒宁,别装睡,粥要凉了。”
我睁开眼睛,第二次了,他又看出来我装睡?这人真的有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