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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地让自己表现良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跟任何人发怒,冲动。冷静下来去思量做了这件事情的后果,我不能出院,不能跟唐风行过除夕。
医生咨询有问必答,尽管跟这个讨人厌的医生说出来之后,心情会更加郁闷,但至少还是存在一定得帮助,有舒缓我的情绪,让我思绪不再那么恶性循环。
做了几次无抽,虽然疼,伴随呕吐。这种物理性治疗是把双刃剑,我必须承认它的作用力存在也有一定合理性,我确实情绪安定不少,心底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而且做去无抽就是快,但伴随的另一边的阴影,除了生理上的各种不适之外,是对于人性格方面塑造的影响。
人比动物更高级的地方是出生之后更像一块橡皮泥,而动物生出无法进行大的转变。后天无形的手反复将我们拉伸,变成各种不一样的形状。
无抽更像是一把刀,把我脑子里与别人多出来的东西切割出来,切除得一干二净,像机器恢复出厂设置。我被按进一个模具里面,一打一个样,会跟这里做过无抽的人一个模样。
自此我开始抗拒,但几个疗程下来,我渐渐接受了,这样最快出院,我最快见到唐风行的一种方法。
如我预料,我在除夕当天晚上被他接走了。但不是因为我表现良好,而是治疗疗程结束,我需要空出病房了。将近20天疗程,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无抽太疼,我已经疼到脑子麻木,刚做完一趟下来的时候,在唐风行给我打电话时候,我摇摇晃晃地艰难回答他的问题,而且会沉默很久,头晕脑胀,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但我现在不会因为情绪不定再受到自杀预防监视。因为我的脑子计划转不起来了,
我不能因为我是个男人就拒绝承认我害怕疼痛。
唐风行今天穿戴整齐,穿上了我买给他打那件蓝黑色风衣,里面搭着我的那件高领毛衣,头发还抹了一些发胶,他不像是来医院接我回家,而是来接我去约会。
我也穿着那件蓝黑色的风衣,抱着装了一些冬衣的储物箱,尽量想要笑一下,让气氛好一些。他跟朋友借了一辆车来接我,放好行李之后,还没等上车,他就在车尾箱上抓住我的手,按着我的腰在顶着车尾箱亲吻。
他摸着我的脸,仔细地勾画着,眉弓到鼻子,再到耳骨,我的拇指触碰他的耳垂,依旧柔软。
舌头滑入,久违的缠绵,像是红酒开瓶,充满了葡萄的甜香,带着醉人的酒精,情投意乱。
我们像是逃窜出这个世界的人,从这个世界消失,舍弃了这个世界,逃到无人的地方,肆意的亲吻,没有病痛,只有皮肉之间的亲热,心灵之间的碰撞融合。
吻了不知道多久,他抱着腿软的我进了副驾驶位,触摸我的脸说:“怎么18天就瘦了这么多。”
不是疑问句,而是他预料到这疗程痛苦,但意外之外是我外形变化到吓到他了。一般吃药有激素,有人会长胖,有人会变瘦,各有不同。
他给我盖了一层毯子,让我睡会,带我回家吃年夜饭。他把那个在浴室丢下的mp3和耳机还给我,看着我久久没说话。
我沉默中即将睡去时,他轻声开口:“自杀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听我清唱给你的那首《虫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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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宁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