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挺巧的哈。”
已经没办法再躲藏的情况下,于知徉只能朝宗予凤从容而轻佻地笑了笑,借以掩饰当下被人抓包的尴尬。
可面前的高个子男人却丝毫没有收敛眸子里的严肃,始终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眼神中有种与生俱来的漠然。
寻常时候,于知徉基本上没在人前输过气势。
可每当他遇上宗予凤,和对方那双阴翳、狭长的双眼对视时,总会一不留神就陷入进某种罕见的怪圈中去。
从一开始相对望时的耀武扬威,到渐渐的心虚示弱,再到最后完完全全地被对方击溃、支配,于知徉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的傲气会自动臣服于一个只发生过一次关系的臭脸男人,于是乎只能将其归结于,人与人之间的气场存在随机的相生相克关系。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为什么跟了我一路?”
两个人对峙许久,宗予凤才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于知徉很快装作没事人似的,将手里盛放酒杯的托盘放到了一边,“我就是想来看看,能让你宁愿拒绝我也要来赴约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话,于知徉竟觉得对面人的脸色没有起初的那么难看了。
“现在看见了?”宗予凤依旧淡然。
“不是说什么、只对和人保持稳定关系感兴趣吗。”于知徉抱起了胳膊,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模样,轻勾唇角戏谑道,“我看那小摄影师长得也还不错,怎么,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
他刚说完,宗予凤就忽然向前跨了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
“想要稳定关系,也并不意味着谁都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于知徉听到了男人近到几乎贴在他耳边的声音,一字一顿。他身上那件临时跟吉普赛人买来的镂空衬衣,领口处也同时被宗予凤牢牢攥紧,钳得他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那种接近窒息的感觉很痛苦,可又莫名其妙地,很令人兴奋。
短暂的几秒过后,宗予凤缓缓松开了手,继续盯了面前的人一阵。
于知徉脸上的戾气和敌意明显淡化了不少,对他而言,虽然方才宗予凤的话依旧口气强横,但即便是他再迟钝,也能听明白那话的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不是谁都可以,但偏偏,宗予凤觉得他可以。
“你到底为什么……”
没等于知徉把心中的疑问说完,宗予凤便先一步转身,向着远处的展柜走去。
于知徉刨根问底的欲望瞬间落了空,心想既然已经被宗予凤揪了出来,他也不好就这么直接离开,只好也跟了上去,继续在这座规模庞大的博物馆里充当一名猎奇的看客。
总共三层的展厅,分布着不同种类的性文化艺术品。
参观结束后,一楼大厅还有专门售卖纪念品的商店,供游客随意挑选。当然,店内商品的风格也大都和两性关系直接挂钩,很符合西班牙热情奔放的民风与情怀。
于知徉本不想来这种百分百坑钱的地方当冤大头,但转念一想这个冤大头最后可能不是自己来当,又一时来了兴致,觉得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进来瞧个稀奇。
他在店里大致转了一圈,随意拿起货架上的一只金属摆件,满是嫌弃地打量了一番道:“这儿不是性爱博物馆么,为什么弄了只公山羊,还在用角顶它的同伴?一点都不切题。”
他冷哼一声,正准备把这摆件放回原位时,却被宗予凤按住了手腕。
“山羊群体中,有大概百分之六的公山羊,它们从不追逐母羊,而是只骑跨同性。”
宗予凤将摆件拿到了自己手里,掂了掂,忽然有些意味深长地抬眸看向他,“当遇到比它们更加强壮的目标对象时,它们多数会用尖锐的羊角顶撞、冒犯对方,这种行为看似挑衅,实则在动物学的角度上,可以将其归类为,另一种意义上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