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女巫的占卜,时间已经不算早。
周崇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继续和薄雨铭一起顺着游览线路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多久,周崇燃就觉得头顶像是始终有一片阴云在笼罩着他们。
不,准确来说,是这片阴云只笼罩在薄雨铭的头顶上。
单从帐篷出来后这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薄雨铭就遇到了十几件倒霉事,包括但不限于,买盒装果汁没吸管,仰头往嘴里倒的时候又被椰果卡住了嗓子,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抽奖券买了三张都没中,走着走着还被路边的隔离带绊了一趔趄,差点来个平地摔。
到最后周崇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像女巫帐篷门口的木牌所写的那样,因为亵渎神明而遭逢了厄运。
“刚刚在帐篷里,你是不是说谎了?”周崇燃无可奈何地拉住了薄雨铭,以防他再摔跤。
后者则心虚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哪一句?”周崇燃冷着脸叹了口气。
薄雨铭瞧着对方明显在生气的表情,深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蒙混过关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她猜的第三件事,不是数不清的帅哥。”他吐了吐舌头,垂眸用手指尖轻轻去扯周崇燃的衣角,犹豫了半天才道,“是……你。”
周崇燃一哑。
“……信你才怪。”他撇过脸,将侧颊迅速漫上的羞赧和所剩无几的愤懑偷偷隐藏了起来,话里依旧带着埋怨,“谁知道你哪一句是真话。”
“绝对保真的。”薄雨铭一本正经地朝天竖起了三根手指。
他话音刚落,一旁忽然有只小猴子顺着栏杆爬了过来,举着两只胳膊向他谄媚地讨食吃。小猴身上穿着彩色的服装,看起来应该是街边杂耍艺人豢养的宠物。
“喏,你看,这小猴儿都来支持我。”
薄雨铭亲昵地用食指刮了刮猴子毛茸茸的脑袋,一边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了块饼干出来。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把包装撕开,小猴就突然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胸前咬了一口,趁他分神,一把将饼干据为己有,并一溜烟地逃离了作案现场。
“干,老子的胸……”薄雨铭捂着胸口惨叫一声,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人如果倒霉到一定程度,果真是阴沟里翻船,放屁都能砸了后脚跟。
一小时之后,海边的堤岸上,周崇燃拎着一袋刚从便利店捎回来的东西,找到了乖乖坐在栏杆旁等他的薄雨铭。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海滩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主题公园的游客也基本上散了一多半,只有堤坝上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水鸟,偶或发出尖锐而冗长的嘶鸣。
“幸亏穿的衣服厚,没有要破皮,不然还得大半夜带你去打狂犬疫苗。”周崇燃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脚边,背身坐在了男人身侧。
薄雨铭修长的双腿始终伸在栏杆外面,悬空着来回摇晃,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一边还在用手捂着胸口处被咬疼的地方。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招惹什么吉普赛女巫了。”他撅起嘴,高大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委屈得仿佛一只打架打输了的大型金毛猎犬。
“袋子里有冰敷贴和药膏,自己拿。”周崇燃无奈看了他一眼,难得柔和地道。
薄雨铭只好慢吞吞地听话照做,将药膏包装撕开后,又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左侧胸口半青半紫的伤处。
周崇燃没忍住用余光偷瞟了几眼,却被对方敏锐地逮了个正着。
“想看就直接看。”薄雨铭脸上再度浮现出了那种促狭的笑意,“你快帮我揉揉,揉一下就不疼了。”
“滚蛋。”周崇燃撇嘴骂道,重新将身子背了过去。
“小气鬼。”薄雨铭眼见自己的计策没能得逞,小声嘟哝了几句,又不敢和周崇燃随便硬碰硬,只好忿忿地埋下头自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