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正是燕川市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
明天就是圣诞节,成倦邀请了十几个朋友来家里开Party,一群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在酒精的催化下,就着音乐载歌载舞。
周崇燃并没参与,这样的热闹一直不太适合他。
与成倦那种跟谁都能说得来的外放性格不同,周崇燃自始至终都是个沉闷的人,很少主动联系朋友,也无法融入跟自己相差太远的圈子。
今天来参加派对的大多是和成倦一样的富家子弟,所以周崇燃宁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画他的速写画。
当下的这种状态,其实跟许多年前很类似。
每当周崇燃竭力地想要忘掉一个人,都会像这样把自己关进屋子,没日没夜,一张接一张地画着不同的人。
仿佛只要认真描摹出足够多数量的脸,他就会忘记那个美丽混血儿的样子。
但现实却恰恰相反,无论他画什么,画着画着到最后都会变得和薄雨铭越来越相似,那张脸的每一处细节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他的记忆中历久弥新,根深蒂固。
周崇燃默然看着手里已然成型的画,良久才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慢把它撕了下来,揉成球,与地上的无数纸团丢在了一起。
手机被他从一堆画纸中捡起,屏幕依旧停留在和薄雨铭的聊天界面。
最后两条消息分别是他在前天和昨天发出的“在干嘛”和“怎么都不理我”,薄雨铭始终没有回复,头像也一直处在灰色的离线状态。
周崇燃心里烦闷,不耐地将屏幕上划,关掉了聊天程序。
手机自动切换到了浏览过的上一个界面,周崇燃愣了下,看着搜索框里“坎贝尔医疗科技研究院”几个字,心里忽然又变了想法。
他重新点开对话框,写下一条新留言:“你上次放在这儿的东西,抽空过来拿一趟吧。”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回了床上,披上件毛线坎肩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串,成倦正专心致志地和两个漂亮姑娘贴面热舞,看见他出来,直接举着酒杯给他来了一段热情奔放的弗朗明戈。
周崇燃撇撇嘴,连句招呼也没打,扭身走到了楼下。
周崇煜的房间门依旧紧紧闭着,周崇燃在门上敲了两下,在没收到任何应答后,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房间里,周崇煜戴着耳机,正专注地给一只小狐狸泥塑上颜色。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扭过头,瞟了眼门外面色铁青的周崇燃,忽地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又被人甩了?”
周崇燃一哑,愈发没什么好脾气,沉沉骂道:“想饿死在屋里吗?出来吃饭。”
聪明如周崇煜,自是不会专挑这种时候往自己哥哥的枪火上撞。
“晓得了。”他乖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扣上帽子,安静跟在了周崇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