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雨铭将周崇燃抱回了卧室里。
一进屋还有点恍惚,因为里面实在乱得不像样。
虽然平常周崇燃并不是那种会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的人,但起码会尽量保持整洁,很少像今天这样,由着废纸团和长短不一的炭笔堆得满地满床都是。
薄雨铭怔愣了半秒,只好先把周崇燃稳妥放在床上,帮他掖好被子,再统一把碍事的杂物暂时收进了塑料箱里。
整理过程中他随手拆开一个纸团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画的人脸怎么看都有几分像他。
他赶忙又继续拆了几个,结果也都是一样。
瞧着床上周崇燃安静昏睡的样子,薄雨铭的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酸涩。
仔细算起来,他确实已经人间蒸发了好几天,倒不是他不想回复周崇燃的消息,而是根本抽不出任何多余的时间。
那天跟周崇燃在捷运站分开之后,薄雨铭回到家,吃了Lilith开给他的药,结果当晚就发了高烧,一直不退,最后只好回到坎贝尔研究院住了三天的隔离病房,才渐渐有了好转。
临出院,Lilith换了种药效温和但副作用大的药给他,并叮嘱他用药的前期可能会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大概要等一周后才能有所缓解。
果不其然,薄雨铭没吃多久就开始心悸,来这里的路上还在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强忍着难受,这才好不容易能来见周崇燃一面。
趁着床上的人还昏睡着,薄雨铭来到之前住的房间,简单把留在那儿的东西收拾进了一只小号的行李箱里。
收一会儿就得休息一会儿,刚拾掇得差不多,隔壁就又传来了响动。
薄雨铭闻声折了回去,一进门才发现周崇燃已经自己下了床,脚步踉跄着,勉强能站稳走路。
“怎么醒了?”薄雨铭赶忙走过去扶住了他,两只手臂一相碰,对方就像是一滩软掉的烂泥似的,整个人瘫倒在了他身上。
“……我还以为你走了。”周崇燃用双手扒住了男人的肩,抬起眼帘,目光涣散地说道。
瞧着面前人面颊绯红的醉态,薄雨铭突然觉得心里有块地方陷了进去,满是柔和地调侃:“你是想我了,所以不想让我走?”
“……嗯。”怀里的人很快轻哼了声,几乎没怎么迟疑。
薄雨铭被对方难得一见的直接搞得有些意外。
寻常时候,每当他说出一些恬不知耻的话来,多半会收到周崇燃的回骂抑或白眼。这次虽然是周崇燃喝多了酒,但薄雨铭却不认为他是在说胡话。
酒后吐真言,薄雨铭觉得一定是酒精让对方变得坦诚了许多。
“我先扶你上床……”薄雨铭笑着叹了声,架起对方的胳膊,扶着人往床边走。
与开始时那种安静听话的状态截然不同,周崇燃似乎酒醒了不少,可以自主走路,只不过有点不太安分。
薄雨铭搂着他的腰,步子也被带得东倒西歪,最后一个没站稳,竟和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两幅身体像是叠大饼似的,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周崇燃仰面在下,安静地望向近在咫尺的混血儿,鼻息很重,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
薄雨铭将身体撑起来了一些,要离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他在说,阿薄、阿薄。
“喝醉了就乖乖睡觉。”薄雨铭心里一涩,抬起好看的狐狸眼,用手指在周崇燃额头上轻摸了摸,安慰道,“明天醒来就不难受了。”
周崇燃睁着眼睛,平静又散漫地盯着他那张脸看了一阵,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