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安静,视线正中是头顶阴沉而晦暗的天。
两只耳朵都埋在水下,听觉随之变得混沌不清。薄雨铭浸泡在海水里,只有口鼻还露在外面,身体随着轻柔的浪涌上下摆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狂风四起。
雨点像是石头一样沉重地砸在海平面上,连带着让腥咸的海水从口腔灌入了呼吸道。
薄雨铭感觉喉咙里像是插进了一根钉子,咽下去不行,吐出来也不行,最后只能这么硬生生地忍受着气管的肿胀感,缓慢而无力地陷入窒息的境地。
“燃燃——”
挣扎许久,他终于喊出了声音,同时猛然睁开眼睛,胸腔剧烈起伏了好几秒,这才让呼吸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低头一看,冷汗在不知不觉间打湿了他身下松软的床垫——
幸好,原来是梦。
“怎么了?”
听到他的喊声,周崇燃连画刷也没来得及放下,急匆匆地从另一间屋子里地跑了过来。
房门打开,薄雨铭茫然瞧着门外男人赤裸的上半身,以及他身上那条沾满油彩的围裙,再看看四周房间里的布置和窗外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漠,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卸下力气重新栽倒在了床上。
“我……做了个噩梦,忘了就好了。”他用手臂盖住脸,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阿薄……”周崇燃将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走过来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略显担忧地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嗯。”薄雨铭把脸往人身边凑了凑,也没去管围裙上未干的颜料,用手环在了对方腰上,长舒一口气,“让我多抱一会儿就好。”
拥抱间满是彼此熟悉的气味,额角渗出的汗珠汗渐渐蒸干,让他身上有些发冷。随着心底里那股惊悸缓慢退却,薄雨铭的思绪也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值得庆幸的是,他人在撒哈拉,不在冰冷刺骨的爱尔兰海里。
和周崇燃一起搬到这里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之所以离开燕川,一是因为薄雨铭想要趁此机会专心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二是因为之前在研究院的时候,Lilith确实建议过他要找个平稳的环境静养身体。
退掉燕川的公寓,Rainy Day的经营也就完全托付给了陈升乙和成倦照顾。
年后从卡塞尔离开的第二天,他们按照原计划去了坎贝尔研究院的伦敦分部,在那里做完了身体的全套检查。
同时那天Lilith也告诉了他们一个值得振奋的消息——原本令人担忧的手术用药购买申请,突然格外顺利地得到了Amanda公司的详细回复,预计很快就能按照正常流程办理下来。
薄雨铭仔细想了想,这事应该算是于知徉的功劳。
基因改造手术的所有客观条件都已经具备,而薄雨铭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身体状态,然后每隔一个星期去伦敦体检一次,直到达到可以进行手术的水平。
由于每个疗程的用药都不大一样,这段时间除了无聊地待在家里,每天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烦人的副作用。
前阵子是味觉嗅觉减退,最近又变成了梦魇和盗汗。
今天刚好是周日,一周的最后一天。
薄雨铭赖在周崇燃怀里躺了没多久,埋在枕头下的手机便准时震动了两声,送来了关于体检的最新消息。
温馨的气氛就这样被打断,薄雨铭颇不情愿地把手机掏了出来,举到面前扫了几眼。
“又收到报告了?怎么样。”周崇燃一边说着,这才有空站起来,将身上皱皱巴巴的围裙脱掉,露出其下白皙而又沟壑分明的上半身。
薄雨铭平躺在床上,身上同样一丝不挂,性感的人鱼线流畅延伸至毯子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