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不是那些日子了。
现在是末世,谢楼怎么可以还这样。
楼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性命攸关的事情,他怎么可以思考都不思考就做出决定。
温鱼眼睛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疼,他被谢楼握着的手近乎抽搐,谢楼慢慢地松开了禁锢他的力道,刚一松开,温鱼的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谢楼苍白的皮肤被他这一巴掌打出了一点血色,他拭去脸上的血迹,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温鱼为什么打他:“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他已经在规划两人的遗愿了。
温鱼一巴掌根本没有把他扇醒。
温鱼被他气得想哭。
温鱼胡乱抽出一大堆纸,埋头堵住自己手上的伤口,谢楼还在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鱼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和何一帆桃园结义的时候,说过要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当时就知道,只有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温鱼忍无可忍,掐着手背哭出了声。
哇啊!他怎么会遇到这么个笨蛋竹马,他再也不要夸谢楼聪明了。
幸亏他不是真的被丧尸咬了一口,要不然他们俩真的就要死一块儿了。
他双眼通红,眼泪骨碌碌地往外冒,悲伤万分之际,谢楼捂住了他的嘴,苍白瘦削的掌心在温鱼嘴上轻轻拍了拍。
温鱼:“呜哇呜哇呜哇——”
温鱼被迫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的哭声立马止住。
谢楼眉眼微微弯起:“真是乖宝,这就不哭了。”
温鱼被他贱得想死,还没开口骂,谢楼把血肉模糊的掌心摊开:“给我也擦擦。”
谢楼当真会治他。
温鱼看见谢楼那被刀划得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眶更酸,骂也骂不出来了。
他拽着谢楼回到广场,车内的几人看见这俩干干净净地出去,沾了一身血回来,问道:“怎么回事?”
谢楼勾身从车里把属于两人的一个小包裹捞了出来,答非所问:“我们在旁边找到另一辆车,你们先走,我们开那一辆车进区。”
他说完,反手把车后门给关上了。
何一帆从车窗探出头:“你们俩单独行动?”
谢楼点头。
“行,那你们俩也快点,我们进区再汇合。”
银车扬长而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鱼愣愣地瞧着谢楼:“我们……哪里发现了什么车?”
谢楼的语气平淡:“我们现在是丧尸啊,进什么区。”
温鱼魂飞天外:???
谢楼拉着他坐到旁边的花坛上,一边给温鱼上药一边道:“正好,你不是也不想进区吗。如果病毒发作得比较慢的话,我们应该还剩72个小时,这72个小时,小鱼想去哪里?”
乱套了,完全乱套了,他这次是彻底把事情搞砸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被感染啊!
“我……”温鱼开始找补:“楼哥,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咬我的那只丧尸,它好像不太对劲。”
谢楼给他包扎完伤口,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什么不对劲?”
温鱼道:“他是从窗户爬进来的,爬进来咬了我一口立马就逃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谢楼道:“是有点。”
当然很奇怪,因为这就是温鱼胡诌的。
温鱼忐忑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要这么早下结论,还是继续赶路比较好,说不定,它根本就不是丧尸,我们根本就没有被感染,也都不会死呢?”
谢楼抬眸。
刚才的情况太过紧急,他只来得及去看温鱼,似乎并没有注意过,那只咬了小鱼的丧尸。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见过那只丧尸。
怎么会有丧尸咬了人一口就立马跑掉呢?这着实有点怪。
谢楼被温鱼的说法说服。
他们现在距离零区入口应该只剩下五十公里左右,哪怕走着进区,都可以在开始轰炸之前进去。
温鱼手里有地图,他指给谢楼看:“走银杏北路。”
谢楼在路边随意找了辆自行车,撂开刹车,缠紧手上的绷带:“小鱼,上来。”
温鱼扶着谢楼的肩膀坐了上去。
太阳在上坡路的尽头,他们现在的角度看不见,但能看见天空是黄灿灿的。
自行车慢吞吞地爬了一段上坡路,爬到坡顶时,不知是不是温鱼的错觉,他突然觉得世界亮堂了不少,谢楼单脚刹车,提醒他:“小鱼,把头探出来。”
温鱼听话地从谢楼身后歪过头,一缕夕阳猛地照进了他的眼底。
银杏北路,灾难爆发前,平芜市的经典打卡点之一。
毕业之前,温鱼曾经在手机上看过无数遍这条路。
平芜市的银杏黄得比较早,九十月份,其他地域的银杏还翠绿之际,银杏北路的银杏已经步入一年的尾声。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平芜市视野最开阔的打卡点。
道路两旁的银杏像是金黄的缎带,从眼前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在即将触碰到城市天际线时,和夕阳融为一体。
而在那里,正是贯穿平芜这座城市的芜江。
江水浮光跃金,在此刻看来,像是一卷洒满了金子的画卷,末日的降临并没有影响银杏的生长周期,也没有影响这副景色的壮阔,温鱼从包裹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谢楼看他:“拿手机干什么。”
温鱼道:“我要拍照。”
谢楼:“?不是早就没电了?”
“我在加油站充过电了呀。”温鱼道:“虽然现在不能通讯,不能上网,但拍拍照还是可以的。”
谢楼从自行车上下来,单手扶着车把,任由温鱼坐在后座上捣鼓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