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录的demo最终还是没有录成,林研那天允许了顾成阳在做的时候看着他。结果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与对方的持久力,一番折腾竟然莫名其妙地折腾到了将近天亮。
第二天早上林研是被饿醒的,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又把顾成阳摇醒,让对方去弄吃的。结果等人走后,他又睡着了。
隔了几分钟后他再度睁眼,才真正清醒过来。身边没人,顾成阳估计去买吃的了,林研从床上坐起身,看见满地狼藉,想到电脑里那半分没动过的音轨,以及被打乱的计划和不知被他扔去哪里的歌词本。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春天还没到呢。这样下去真的会完蛋的。
顾成阳拎着早餐回来,一进门就感受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他听到凄厉的猫叫声从阳台传来。
窗大开着,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进屋内。林研趴在栏杆上,穿着单薄的睡衣,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栏杆以外。
那只奶牛猫不停叫唤,焦急地在他两腿之间窜来窜去。
看见这一幕,顾成阳紧张地捏紧了手,才不至于让手里装着早餐的袋子掉在地上。
“林研。”顾成阳叫他,“我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声响,林研撑着栏杆直起腰,扭头便对上了顾成阳蹙起的眉头下,略显忧虑的神情。
他顺手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扎起来,看着顾成阳:“你这什么表情,怕我寻死啊。”
顾成阳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摇摇头。他走到林研身边:“你刚刚在看什么?”
林研撑着栏杆,向他指了指阳台外檐墙壁上的一条缝隙,在这条弯弯曲曲的缝隙里,赫然长了一株翠绿色的杂草。
这株连名字都叫不住的野草即使活在狭窄的细缝间,依旧在寒风里傲然挺立着。
林研觉得这很神奇,就用手机拍下了它的照片,记录了它当下的样子。他好奇这个生长在寒冬裂缝里的野草,接下来究竟会走向枯萎还是会继续生长?
“我觉得它会继续长大。”顾成阳盯着灰白墙面上的那抹绿色,对他说,“不要小瞧生命的力量。”
林研闭上眼,平和而沉重地呼吸,像是在感受大地的心跳。良久后,想起方才转头对上顾成阳紧张却克制的神情,他扬起嘴角轻盈地笑了。
“老实说,如果我现在还总想着要去死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了。不管是对你,对我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虽然我现在不这么想,但不能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冬日的暖阳洒落在大地上,抵御了清晨的寒冷,他从未有过如此轻盈的时刻,仿佛灵魂即将飘起来。
“死其实是很容易的事,不过要真正下定决心却需要积攒很大的勇气。”林研眺望着远处,说,“我以前总害怕它对抗它,但现在我好像学会了,应该平和地面对它。”
栏杆上冰冷的手忽然被暖意覆盖,林研偏过头去,看见顾成阳半张脸在太阳之下,还有一半笼罩在阴影里。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陪你一起面对,”他盯着东边升起的那抹朝阳,神情里既有喜悦,也有遗憾和懊悔。
“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这次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
时间悄然来到十二月下旬,这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短暂。林研在顾成阳的出租屋里闷了半个多月后,让顾成阳陪他回一趟城西的公寓,他要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