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有湿润的水汽,却是冰冷的。
纪珩的牙齿在打颤,因为真的很冷,心也很冷,不知道下一刻面临的会是什么。
安静了很久,汤郁宁慢慢地往墙壁那儿一靠,漆黑的眼底淡漠一片,“脱了,正好让我看看,脱了以后你会干什么。”
纪珩没有动。
他垂着眼,手里拿着那些湿透的衣裤。
纪珩发现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懂汤郁宁了。五年前他还能够很清晰地明白或者感受到,汤郁宁的情绪,可五年后,他是半点也捉摸不透了。
是因为失明的缘故吗。
纪珩不知道。
他不确定汤郁宁是不是真的要他全部脱光。
其实纪珩并不在意这些,在汤郁宁面前,他应该什么狼狈样子都有过,全部坦诚给汤郁宁看,他也没有什么所谓,毕竟在好多年前,他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汤郁宁的人了。
在纪珩的手勾住内裤边缘,想要真的脱掉内裤的瞬间,汤郁宁闭了闭眼。
他压下心底的苦火,一把拽过旁边挂着的宽大的浴袍,拢在了纪珩的身上。
浴袍很高级,布料柔软至极,是汤郁宁穿过的,上面还带着汤郁宁身上独有的那种冷淡香气。纪珩被裹住的瞬间,觉得眼眶发烫,伸手想抓住汤郁宁,跟他说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
浴室的门被关上,汤郁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洗干净以后再来见我。”
纪珩的手贴在了玻璃上。
他怔怔半晌,最后把头抵在玻璃上。
因为汤郁宁没有给纪珩拿任何穿的衣服。
纪珩把自己从头到脚用热水淋湿洗干净以后,也不敢去用什么沐浴露,大致地冲洗完,就裹着汤郁宁的浴袍出去了。
纪珩对这个家的布置还不太熟悉,到处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客厅,想找自己的包,从里面拿衣服,结果听见旁边突然传来汤郁宁的声音:“让你动别的东西了吗?”
纪珩一下子站直身子。
他转过身,对着汤郁宁的方向,低声道:“我……我没衣服穿。”
“衣服?”汤郁宁瞥了一眼纪珩包里那些看上去就很朴素的白衬衫,语气很淡漠,“没让你穿衣服,给我过来。”
纪珩不敢说什么,裹着浴袍慢慢地走了过去。
汤郁宁道:“坐下。”
纪珩摸索着,感觉到这个地方应该是客厅的沙发,就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下一刻,汤郁宁的手伸了过来,拉开了他的浴袍。
纪珩一惊,因为他里面什么都没穿,“汤少……”
“你对你没兴趣。”汤郁宁的动作难以控制地有些粗暴,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还当自己是什么宝贝吗?衣服脱了。”
纪珩的身子微微一颤。
安静片刻,他把浴袍解开了。
汤郁宁看了一眼纪珩身上的伤口。
他家里常备各种急救的药品,但外伤的药反而不多,大多的内服的。只有一些碘酒和棉花之类的,还从来没有用过。
纪珩静静地坐在那儿,闭着眼,其实就算不闭眼也看不见。
客厅中寂静了一瞬,纪珩感觉嘴角微微刺痛了一下。
他轻轻瑟缩抽了一下,但下一刻,就被汤郁宁的手按住了后脑勺,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汤郁宁一边给纪珩涂药,一边垂眼淡淡道:“怕疼?”
纪珩动了动唇,唇角的伤口牵扯了一下。
他说:“不……怕疼。”
汤郁宁没有再说话。
纪珩感觉汤郁宁涂完他的嘴角以后,又给他涂了身上的。但身上其他地方的,也只是随随便便就略过去了。
等到汤郁宁给纪珩上完药,纪珩感觉身子都要僵了。
他坐在原地,感觉汤郁宁走远了。
没过多久,汤郁宁回来了,往纪珩身上扔了什么东西。
纪珩接住以后,摸了摸,感觉是布料很柔软的衣服。
汤郁宁道:“你的衣服和裤子。”微微一顿,他靠着走廊的墙壁,神情淡淡,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在眼底,“还有,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