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寂静却又聒噪,冰凉却又滚烫。
纪珩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两极地狱一般。
明明车里那么安静,可他的耳边却嗡嗡作响,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了,耳鸣得厉害。
明明触碰他身体的那只手那样凉,甚至连语气到动作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可纪珩自己却浑身滚烫得要命,难受得发抖。
他被汤郁宁推倒在副驾驶的车座上,椅子往后倾斜,变成了平躺。
纪珩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皮带绑住,绑得牢牢的。他紧紧闭着眼,花枝在嘴里都变得温热,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也被迫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自从他知道汤郁宁要干什么以后,浑身就抖得厉害。
可抖得再厉害,也换不来汤郁宁的停止。
因为看不见,所以一切感官都被格外放大。
包括恐惧和痛感。
纪珩痛到弓起身子的时候,被汤郁宁重重压着肩膀按了下去。
他不受控制地发出的细微的抽泣声,眼角却流不出眼泪。被皮带绑住的两只手无力地推拒着汤郁宁的胸口,可他知道这一次汤郁宁是来真的,逃不掉了。
丝毫没有耐心的准备没有带来什么效果,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在被完全占有那一瞬,纪珩感觉脑袋里闪过一道剧烈的白光,伴随着强烈的疼痛,他差点将玫瑰花枝咬断,喉咙里滚出闷哼和极其委屈的呜咽,却很快被淹没。
汤郁宁的声音却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他扭着纪珩的脸,强迫着纪珩对着他,“是我对你太好了。”
微微一顿,汤郁宁垂着眼道:“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东西。”
如浪潮一般凶猛而来的疼痛,纪珩难以控制住,他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哭出声来,想要把自己哭成十六七岁那一年的自己,可张了嘴的时候想的却是不能让玫瑰花掉了。
不然汤郁宁会生气。
这似乎是不带感情的一场汹涌潮流,纪珩在汤郁宁的身上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占有,虽然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汤郁宁其实没有喜欢过他。
在无数个时光岁月里,纪珩知道汤郁宁对他的感情都只是占有。
因为汤郁宁失去过很多东西,也被很多人抛弃过,所以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纪珩。
那种占有被强烈放大,以至于汤郁宁和纪珩都曾错以为那是喜欢。
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纪珩知道,像汤郁宁、汤亦麟这样的大少爷,他们很难得懂得什么是喜欢,尤其是汤郁宁。他不会明白在夕阳的教室里,纪珩为什么盯着他看,为什么被发现以后会脸红,他也不会明白在长满爬山虎的墙壁下,纪珩被亲吻了以后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更不会明白……一年又一年的荒芜岁月里,纪珩在多少个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的日子里,想过汤郁宁。
汤郁宁什么都不会知道。
当初出了那样的事情,汤郁宁也只是会觉得,他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他很生气,所以他发火了,把纪珩赶走。
包括现在,他对纪珩所有的感觉,所有的动作,全都来自于“占有”。
汤郁宁没有喜欢过纪珩。
……
到了后来,纪珩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有些被撞散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觉得那一瞬,自己被汤郁宁撞得仿佛回到了五六年前的某个夏日的午后。
记忆里,那天天气很好。
汤郁宁躺在床上看书,纪珩爬到床上来,“大少爷,不要躺着看书。”
“坐累了,”汤郁宁道,“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