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汤郁宁相处了将近三个月后，纪珩发现了血族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血族其实也正在衰弱。

他们之所以不再捕猎精灵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精灵是曾经受过圣主的赐福，是一个神圣的种族，但血族肆虐杀了不少精灵族，现在他们受到了惩罚和降灾，血族的人本来靠吸血就能长寿，但现在不行了，他们的寿命在不断减少，无论怎样吸血都没有用了。

纪珩得知这个秘密以后，有时候也会想，那汤郁宁能活多久呢？

对于精灵而言，他们的寿命是千年以上的，只要没有被血族那样吸血侵害，他们是可以度过很漫长的岁月的。

血族的城堡阴暗不见天日，纪珩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大概是觉得纪珩也不会逃跑，所以汤郁宁也没有打算再绑着他了。

纪珩偶尔是可以到城堡外面去看看的。

这里的玫瑰有一种糜烂的气息，不像是阳光下盛开的花朵那样美丽。

纪珩有时候会走到城堡外面比较遥远的山坡上晒太阳。

每当这个时候，他往山坡下望去，就能看见在不远处的城堡阴影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儿，看着自己。

那是汤郁宁，纪珩知道。

他作为一个精灵，能够和血族公爵相安无事地相处，也是很不容易了。

回到城堡以后，纪珩问汤郁宁：“你要是到阳光下，会怎么样呢？”

汤郁宁穿着长长的黑袍，没有回头看纪珩。

他说：“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

纪珩怔了一下。

他确实是不知道。

安静了一会儿，汤郁宁道：“我们接触到阳光以后，会感觉浑身被烈火焚烧，直到身体出现晶莹剔透的钻石一样的东西，那就意味着我们快要死亡了。”

纪珩听了以后没有说话。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触碰过他的额头，那是汤郁宁的手，纪珩知道，但他不知道汤郁宁为什么要半夜来摸他的额头，不会觉得烫吗？

汤郁宁对纪珩的管束逐渐宽松，他放纪珩出去，还允许纪珩把城堡里的玫瑰花移栽到山坡上。

一次纪珩带回了一朵在山上养得正美丽的玫瑰花，他把玫瑰花拿给汤郁宁看。

“在阳光下生长的花，”纪珩的声音很轻，“和在黑暗里生长的花是不一样的。”

汤郁宁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戴着手套的手摩挲过纪珩的唇，“在阳光下生长的精灵，和在黑暗里生长的血族也是不一样的。”

纪珩还没有反应过来汤郁宁为什么这么说。

汤郁宁突然就低下头来，吻上了纪珩的唇。

纪珩被吓了一跳。

汤郁宁的唇好冰冷，虽然柔软，但冷得令人发颤。

纪珩尝试着推拒，却被汤郁宁扣住了手腕，挣扎不得。

汤郁宁的吻不像是吻，更像是品尝猎物一样，将纪珩从唇到舌都品了一遍以后，缓缓离开，说了一句：“我时日无多，等我死了以后，你就回精灵族吧。”

纪珩蓦然一怔。

他望着汤郁宁，动了动唇，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汤郁宁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舍不得我了？”

这当然不是。

纪珩当然想离开这个可怕的血族城堡，可是毕竟汤郁宁从来没有吸过他的血，虽然对纪珩算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所以听到汤郁宁要死，纪珩还是有些难受的。

精灵族向来高贵也慈悲。

“没有什么办法吗？”纪珩小声问。

汤郁宁看了纪珩很久，然后道：“喝你的血可以延长寿命，但这么多年来，强制喝精灵的血，圣主都会降灾惩罚。”

纪珩好像明白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