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指挥部机要会议,顾劳斯发言前很是恭谨。
奈何老大人谁也没心思搭腔。
实在是, 这会开的, 净被后生打脸了。
一众静默里, 就听少年抛出一个他们都没关注的问题。
“旧的不去, 新的不来, 既然无法止损,不如考虑一下破而后立这个方案?”
“破而后立?”
林部长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如何立?哪来的钱立?”
朝廷赈灾, 大多只管保堤和赈济。
所谓保民安民, 是只管你活着, 可不管你活得怎么样。
即便有钱, 大都也是用来修复堤坝,疏浚河道。
何况现在朝廷没钱。
“直隶几州府, 不仅要泄洪,还要自行承担灾民转移和安置。”
韦大人也满面愁容,“不仅如此, 如方知府所说,今年税粮还要分毫不少地上交。”
确实立不动哇。
孙知府也有一顿核·废水要倒。
“我与方大人在这推搡半天,谁也不想破圩,说穿了不就是穷,谁也没法子拿出这么多钱嘛!”
方大人板着脸:谢邀, 我们的穷,并不是同一种穷。
顾劳斯摆摆手, 掏出另一本账簿。
“若是我有办法弄到钱呢?”
!!!
“什么办法?”场中最不矜持地就是孙知府。
中央下派的几位,虽然端着老脸, 但也都竖起耳朵。
“没有钱,咱们可以借啊。”
诸位:???
赶在老大人们怒斥他胡闹前,顾劳斯翻开本子。
“这趟来前,我找专业的评估团队,取前十年皖江各地受灾情况和灾后重建开支,做了个数据模型,根据受灾户数、淹没田亩以及损毁堤坝里数,大致可以推算出这次重建相应的成本。”
韦岑满头黑线。
所谓专业评估团队,就是他公器私用,领着手底下几个户吏,算盘珠子打出火星子,紧赶慢赶十个昼夜熬出来的。
监工还是老户部尚书,张大人。
也不知顾悄用了什么法子,能鼓捣动这老家伙出山。
接收到小韦大人复杂的眼神,顾劳斯轻咳一声。
咳,其实也没用什么法子,就是一个公益彩票合伙人……而已。
转头,他就继续忽悠,“用这个模型算出的金额,就是我们要借的数目。
Emmm,以第一波洪峰为例,安庆府连带水毁堤坝修复、民房重建、农田整治,需要这个数。”
边说,他边伸出五指。
韦岑见不得他卖关子,一口价替他答了。
“大约要五百万两。”
南财政部既然开口,算是变相肯定了这个数。
两府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仅仅是第一波!!!若是城破,就是千万也不止!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他们治下这俩蛮荒地,朝廷不说一千万,恐怕一万都不会给。
方徵言好歹有中央财政部扶着,小孙一整个基本要瘫倒。
怎么办,他也好想学安庆府前任知府,撅过去一命呜呼罢了!
算盘珠子一划拉,治水的就更沉默了。
他们属实算不清这笔帐。
林部长还天真发问,“筑坝退水立省千万,朝廷为何……为何……”
为何急着做这冤大头?
顾劳斯摇摇头,这叫转嫁财政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