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大早,一家人就开始忙着打扫卫生,全家大清洁。
沈雨浓负责擦窗子,爬上爬下,沈烟轻拖着吸尘器满屋子游走。沈妈妈在厨房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想起昨天他们陪自己出去买东西时,别人看着她身边的两个儿子,羡慕赞叹的目光,觉得既欣慰又心酸。
小烟,妈妈也希望能留下小雨,可是,我们真的行吗?
沈烟轻吸完地,放好吸尘器,顺便就提了沈雨浓的桶进浴室换水,沈妈妈看到他提水出去,忽然想起还忘了买晚上去外婆家的饮料,叫了他两声,没回应。他们家厨房跟客厅之间还有一条走廊,想是大概他进了卧室没听到,就出来想叫他顺便在自己钱包拿了钱下去买。走到客厅就忽然停住了。
透过敞开的门,她看到卧室里本来站在凳子上擦窗子的沈雨浓正回身帮沈烟轻擦着额头,边擦还边嘀咕:“怎么吸个地也会弄到额头上来?”那个表情,是不自觉的温柔,眼神柔和又专注,手里的纸巾轻轻地擦着,小心又仔细。
沈烟轻闭着眼,嘴角弯起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还不是你刚才一回身抹布甩到的,这还怪我了?”
沈雨浓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低了头唇轻轻碰在刚刚擦过的地方上,小声地说:“对不起。”
这一幕竟让沈妈妈脸一下热了起来,立刻回了身,小心翼翼地赶紧退回厨房。回到流理台前,心竟还在怦怦地跳个不停。脑子里满满的全是沈雨浓吻在沈烟轻额上的镜头,那个充满爱意又小心呵护的表情,沈烟轻带着宠爱又心满意足的表情,只是一幕在国外普通到极点的吻额而已,却温柔温馨温暖得让她禁不住脸红心跳。
如果说在此之前听他们说得再多,也无法具体体会这份感情的深度,那么那一刹,她已看到这份感情描绘出的最美的画面。
从未见过一向自信随意的沈烟轻有过那样放松的神情,全心的信赖,完全没有面对别人时似乎随时都竖着的防备。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了?回想起来,竟找不到痕迹。只记得在她还没留意的时候,沈烟轻似乎就学会了或者是本能地为自己穿起了盔甲,那还只是在小学而已啊。在学校不好不坏的表现也好,喜欢躲藏在灰暗单调的装扮后面也好,甚至除了王烨连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交,他不露声色地跟周围保持着距离,只要不注意,谁也不会发现他原来是这样不合群的一个人。
不是孤僻,是不合群。
这个孩子早熟得可怕。为此她还专门请教过专家,青少年的青春期发育包括人格形成,这个阶段至为关键,几乎就决定了以后整个人生的人格状态,而且十分顽固,一旦定型便很难改造。所以当她发现了这个情况,觉得既难过又内疚,都是因为自己长期不在他身边,对他又总有愧疚感,所以什么都由着他,放羊十几年,什么都晚了。包括养成这样的性格,包括爱上自己的弟弟。
连他现在跟自己说话,都是隔膜的。母子俩,中间像隔了一层保鲜膜,看得见,摸得着,只是感觉已经不对了。
所以,还能看到单纯的烟轻,纯粹的烟轻,满足的烟轻,比什么都强。
她忽然又想哭了。这次回来,不知哭了多少回。这次,是为了小雨。感谢有他。
指尖拭过眼角。如果说在沈烟轻求她的时候,她心中还有犹疑,只是迫于形势答应的话,现在才是终于坚定了决心。非帮不可。
烟轻是她的全部。虽然,他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
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留意沈雨浓。沈烟轻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所以沈雨浓的态度对她的决定就尤为重要了。
烟轻付出的是十分,那么小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