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卫屿舟

反派不想从良 终欢 16671 字 2个月前

山洞不大, 又摆了口棺材,洞顶裸露的黑岩混杂黄泥土和植物根茎,逼仄还难闻。

陈最之枕着自己的剑, 闭目养神。

洞外扑簌簌飞进几只蝙蝠,夜枭呕哑嘲哳的叫声搅得人难以入眠。玥卞lǐɡё

衬得洞内格外安静, 各人都睡熟了似的。

夜过了三更。

陈最之无声无息睁开眼,从地上起身,一直掩盖在破布下的手指灵巧翻动, 将迷药盖子合拢。

自进入这山洞起, 他就把这瓶醉仙梅打开了,凡是闻到一丝,都能让人熟睡整夜。

陈最之翻身起来,脚步落地无声。

地上这阵法对付别人还成,拿来对付他就太过稚嫩了。

他轻易绕过地上的阵法, 走到棺材旁,俯趴下去, 靠在棺材盖上侧耳聆听。

没有试探着叫人, 问人睡了吗,傻子都不会回答,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轻薄如蝉翼的剑刃无声滑出剑鞘, 沿着棺材缝隙刺入半寸。

这是他方才观察好的, 这口棺材不算特别厚, 大约也就一寸, 只入半寸,不会被里面的人发觉。

这点缝隙就足够了。

陈最之抽出剑, 将迷药置于剑尖, 再次送入进去, 轻轻一抖。

人在江湖飘,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一手。

他骗了夏长嬴。

锁魂这门阴功歹毒至极,直接烙印在魂魄上,没有高于施术人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解开。

倘若他能养好伤,恢复修为,这小小锁魂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少年摆明了不可能信任他,更不可能把人头给他去领赏赐。

人头只有一个,两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完成任务,拿到赏金。

他已经付出了努力,不允许自己空手而归,他身上的伤也不能再拖了,必须拿到这笔钱,趁早让自己恢复。

这少年说来杀人手法老辣,行走之间却是处处破绽,这一路逃下来,不知道留了多少痕迹,到底还是不如真正的老油条。

陈最之一路看在眼里,明知会留下痕迹,却没提醒他。

等的就是现在。

这一瓶迷药下去,这少年少说也得昏迷半日。

等他明日醒来,尚还有逃命的时间,但必然落在他后面。

那魔修只是失了面子,想要找补回来,只要他们分开跑,魔修最多只能顾一头,不可能两个都追。

魔修能通过魂锁摸清两人修为,到时一看,也该知道自己最好去找谁。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卖个人而已,陈最之没什么愧疚。

虽说美人需要怜惜,但这是个有主的美人,谁家的谁去管,轮不到他在这怜香惜玉。

况且这美人还怪诡异的。

他就跟这人同路一段时间,原本平静的心湖好几次起了波澜……不是男人看美色的那种波澜,他还没这么色迷心窍,而是……

陈最之用力搓了把下巴,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棺材里看。

好像透过这镂空雕花的黄金棺盖,看到了里面睡着的人……储物袋里面的那颗人头。

明明只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此刻简直像是有了魔力一样,散发着缕缕黑色迷烟,引得他不住吞咽口水。

想要,太想要了……

一颗人头,在他眼里竟然变成了金山银山,再变成疗伤神药。

陈最之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恢复理智。

奇了怪了,明明之前还抱着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大不了找点别的活计赚钱的想法,现在怎么好像就非这个人头不可了。

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心里的欲望都给引了出来,不断翻倍膨胀,鼓动他,让他去把东西抢回来。

陈最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过了两息,又移了回来。

不行,这山洞里除了这颗人头,可还有一整个黄金棺材。

再看一会儿,他得把人家棺材盖都给撬了。

“抱歉了,兄弟,”陈最之吊儿郎当叉着腰,在棺材盖上轻轻敲了两下,“你先坚持一会,等你大哥我养好伤,马上就折回来救你,再不然也会给你报仇,你就安心地去吧,就当上学交的束脩了,以后出门在外,记得留个心眼,别遇到个人就把对方当好人,知道了吗?”

说完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搓了搓手指,准备开棺。

剑刃再次充当了翘杆,这次不需要小心翼翼,陈最之用了把力气,把棺材盖掀开,喜滋滋打算去摸那颗人头。

可谁想棺材里面嘭地一声,冒出了一阵白烟。

完蛋。

中计了!

陈最之心一凉。

这小子好奸滑!

他一把捂住眼睛口鼻,急急后退,同时毫不留情一朝劈山破岳,朝着棺材里打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死再说。

山洞里剧烈摇晃,陈最之稳住下盘,防备着对方偷袭。

等到白烟消散,他早已摆出应敌的架势,口中应付的说辞也已准备好。

可他睁眼一看,眼前哪有敌人。

别说人,就连地上的棺材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他一剑把山洞劈了个丈八长的裂缝,大股黄泥浆从缝隙里喷出,喘口气的功夫,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

“……人呢?”

陈最之把山洞里里外外巡了一遍,确认没人,才放下防备,走到那口棺材停放的地方,伸手在地上摸索片刻。

棺材留下的压痕轮廓还在。

他又往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张纸,触手潮润,有些粗糙。

拿起来一看,一张黄裱纸,写着鲜红的朱砂字符。

他祖宗的,还居然是一张用过傀儡符。

跟他跑了大半天的人是假的!

陈最之恍然大悟。他说那小子逃个命,怎么能留那么多痕迹?

他之前还觉得是别人太年轻,现在看来,天真的是自己。

人家早就金蝉脱壳跑了,就留个傀儡跟他一起假装逃命,还边跑边给后面的人留指示,等到他按耐不住,就直接摊牌。

他被这小羊羔子给耍了!

陈最之扼腕得直拍大腿。

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一套保鲜的法诀,最后成了人家的替罪羊!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好人。

陈最之都不想去回忆自己被一个渡劫期的魔修给追得有多狼狈,太丢脸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他都没法抬头做人。

直到很久以后,他无意间路过天榜,想着那小王八蛋天赋挺好,这么久了,应该也爬上榜了,他得把人找出来算账。

结果他从下到上一看,呵!果然是个假名。

再不然就是死了废了。

陈最之心里不无看热闹的意思。

就那小子惹祸的能力,要是被人给打死打废了,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知道这片经常有人来观察,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对方,“这柱子上最年轻的叫什么?算了,这些人里有年龄在一百以下的吗,你把一百以下给我报一遍。”

那人跟看疯子似的,“还全给你报一遍?你以为一百以下爬上去的很多吗?总共就那么一个好不好?”

“还真有,”陈最之摩拳擦掌,“谁?”

那人被他薅着,挣脱不开,只能回答:“魔域那位啊,魔尊弟子,翎卿,你自己找呗,他好像快上前三十了,挺好找的。”

陈最之手一松,那人立刻就一溜烟跑了。

他仰头,重新从上到下找了一遍。

翎卿……

果然有。

原来是魔尊弟子啊。

陈最之磨牙

他当初还腹诽人家试图解魂锁是白费功夫,等着人家去撞南墙,结果是那个老不死的的徒弟。

旁人不可能越级去解魂锁,魔尊弟子就未必了。

难怪那追杀他们的魔修就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的追着他撵,从来没想过要去追一下另一个,人家早把魂锁解了。

陈最之掂量了一下,要不要去找人算账。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魔尊爱好特殊,喜欢养虫子,还都是些毒虫。

他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一肚子黑水。

被他再阴一把,就不值当了。

就算没被阴,打了小的来老的,那麻烦就别提了。

打不打得过另说,要是被魔尊养的那些小东西咬上一口,他又得到处赚钱去买药了。

不划算。

咳咳,总之不是他怕了,也不是怕这小子在魔尊手下不好过,再去找他麻烦,容易把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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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您怎么了?”周云意看他沉思半天。

“我在想,现在的人都不讲武德啊。”陈最之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