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奥伦茨精神病院,一区五楼监控室。
“哈哈哈哈哈———!死去吧!快去死吧!”
科娅挥舞着沉重的医用钳,几乎把医用钳用成了重剑,整个人随着医用钳划过半空的轨迹不受控制地惯性向前冲。
但是这位护士长毕竟已经不是人类,肢体能反折的角度完全是血肉之躯无法达到的程度,她狂笑着,看起来比这座精神病院里的任何一个病人都需要精神治疗,脚步随着医用钳的惯性移动,二者的轨迹像是在监控室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范是量面对那沉重的医用钳不敢心生任何直面的勇气,只能一边跳着怪叫:“好疼好疼,卧槽!疼——!”一边努力牵制科娅,相当称职地拉着仇恨。
顾清扬抓准时机躲过正在互相追逐的一人一怪,在地上一滚,不管自己的病号服又染上了多少灰尘,一个跃身有些狼狈地躲开科娅挥过来的医用钳,扑到监控台上。
范是量也顾不得叫自己的腿疼,撬棍慌乱地一横,堪堪挡住刺向顾清扬小腿的医用钳。
顾清扬感受到锋利的凉意划过小腿,头都没回,他镜片下的双眸死死盯着监控室液晶屏上分布在整个济奥伦茨每个角落的监控分屏,一目十行般在数百个画面中搜寻着时宸,余景琰,以及许依依的身影。
“砰———!”
金属猛烈相撞的声音发出铿锵的巨响,重量可怕的医用钳高高砸下,压的范是量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身体微微一偏,差点直接躺倒在地上。
范是量自己倒是对自己危险的境遇看的很开,他被科娅猛地推出去,不受控制地飞向监控台,心道余景琰看见他这副样子,说不定会阴阳怪气地开口:“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我已经牵制济奥伦茨三boss之一的睡鼠一分钟,真牛逼。”
范是量的背脊猛地撞上金属架成的监控台,他痛嘶一声,脸色一瞬间疼的煞白,作为一个被家长平日里捧在手心的高中生,他还没短时间内受过这么多伤,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勉强撑直身体,把撬棍横在身前充当防护,苦中作乐道。
“——快去死吧,一区病人——!”
科娅毫不松懈,不给范是量任何退缩的机会,一击得逞后又迅速欺身上前,她看着范是量,嘴角几乎裂到后脑,面容上深可见骨的烧伤在剧烈的运动下崩裂开来,露出下面泛黄的脂肪层。
“老姐姐,别,别,姐手轻点——哎呦!”
范是量嘴依旧碎的要命,他吓的连忙扬起撬棍去挡,可怕的冲击力压的他的手腕生疼,但是范是量丝毫不敢松手,生怕唯一的武器脱手而出。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后退一步,依旧强撑着自己四处都疼的身体,颤巍巍地挡在全神贯注看着监控屏的顾清扬面前。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会因为你们的同伴深陷险境而焦急到哭泣,没想到也这么薄情啊,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即将变成一团团肮脏的血肉碎片,居然依旧是这幅冷淡的表情,也不知道那些电子屏幕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专注。”
科娅拖拽着自己的医用钳,一步步缓缓走近范是量,神情戏谑,阴阳怪气地讽刺顾清扬。
但是后者只是继续看他的监控屏,没分给科娅半分眼神。
“果然人类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付出———那些愚蠢的学弟学妹也是这样,明明是因为我才能在火场里活下来,让我付出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科娅的肩膀微微颤抖,她试探性地摸向自己的脸颊,指尖不经意地颤抖,在距离面颊几厘米的地方猛地顿住,随后冷笑一声:“还说什么都可以为我去做的冠冕堂皇的蠢话,面对弗兰肯的转化手段时,不还是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明明他们自己嶶薄澫丅缯約哴都这样说了,我可是在那场火灾中救了他们的命,既然如此,为了我的脸,成为弗兰肯手下的怪物也没什么不好吧?毕竟他们的命可都是我给的,就算我要收回去又能怎样?”
科娅阴森森的笑着,有血水在她的嘴角留下了,可她却视若无睹,只是抬眸看向范是量,言辞中透露的真相让范是量感觉自己的手脚发抖。
“他们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范是量想到那几张纸条上满心满意对救过自己的恩人感到歉疚与尊敬的,也就比他和顾清扬大一两岁的特伦斯学院低年级学生留下的甚至稍显稚嫩的字迹,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话来。
“那样愚蠢的废物,能对我做什么?”
科娅闻言向前移动的动作一顿,不屑地冷哼一声。
“所以……你为了,为了自己,就和弗兰肯一起把他们……都变成了这样?”
范是量难以置信地看着科娅,声音沙哑的厉害。
“你又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看着你像是看怪物一样扭开的头,躲开的双手,甚至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忍受,面对着你的模样只会作呕——!”
科娅因为范是量的质疑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嘶声力竭地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医用钳。
“如果不恢复成一个正常人,我根本活不下去——!你是在谴责我吗?可我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已!”
范是量看着陷入癫狂的科娅,摇了摇头。
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第一次面对这些深藏在安定和谐世界深处的黑暗,感受到的只有强烈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