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思维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但是时宸毕竟是时宸，守夜人基金会中最优秀的青少年异能者，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现在是在云裂里，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有尽快解决掉核心代码，把这个副本里被困住的所有人都救出去。

“时缘主……”

江秋有些担心地看向依旧稳稳站直身体的时宸，眸中沉下不知名的情绪。

不完全是痛惜，不完全是难过，也不完全是怀疑。

那是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无法被形容出来的复杂。

在诸多情绪的尽头，是被江秋一寸寸一点点擦掉的，名为嫉妒的颜色。

秦宵和张柏确认江秋的身份之后，走到前面去按照地图对照离开施工场所的路，江秋在后面虚虚地扶着少年的手臂，他看着时宸苍白但无所畏惧的坚定的面容，突然开口：

“其实这次出现在这里，除了因为师父所托，小道还是来向时缘主道歉的……小道之前不该嫉妒你。”

江秋握紧藏在衣袖里的拳头，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足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终于下定决心，偏移开了视线，盯着脚下的泥土轻声道。

这种程度的刨析自己的内心，对于江秋这位一生顺顺利利，前路都被上清府的师父师兄们铺好的人来说，也已经是相当需要辗转反侧才能下定决心的程度了。

“嗯……？”

被道歉的人倒是一脸茫然，他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江秋，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就是……其实，之前帮助你，包括……在二师兄离开后在医院照顾你的那段时间里，我其实想的并不是：啊啊，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而是……”

而是……这个家伙也不是那么强嘛……我倒要看看，为什么这家伙可以让师父一直挂在嘴边夸奖。

江秋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

明明自己才是师父的弟子，明明自己才是上清山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但是师父在看到自己的异能掌握程度后，却总是在称赞肯定之余，轻飘飘地加上一句———

“可惜，和时宸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啊。”

时宸……

年幼的江秋将这个名字藏在舌尖辗转了无数次，他无数次都想开口问师父，为什么对于师父来说，时宸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居然远比他优秀。

他明明已经尽力做到很优秀很优秀了，掌握了上清府最多的符咒道术，却还是比不上时宸吗？

江秋不明白，但道心修行最忌讳精力不集中，他努力让自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让自己变得更强上，希望这样就可以在“时宸”那里夺回师父的注意。

但是没有。

随之而来的，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按照年龄排序下来，他的二师兄余景琰。

二师兄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即使是他这位上清山首席弟子也无法战胜的神秘，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余景琰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光剑斩断。

但这位只能用“天才”二字来形容的二师兄，也总是口口声声说着“时宸”。

“算了吧林道长，如果不是星星同学要求我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才懒得在山上呆着长蘑菇呢！”

“来来，江师弟，给你看个好玩的，我上山前刚和时宸一起打过一场，这次新出的街机绝对够刺激！”

“累了就别练嘛！需要休息就休息，人都是需要休息的，不要把自己逼的太死。我搭档时宸就曾经这么说过——”

……

即使是那样惊才绝艳，让师父软磨硬泡才收下作为弟子的异能者协会天才，也依旧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时宸身上。

“所以师兄，你口中的时宸到底是谁啊？”

江秋记得，他在一次晚经结束后，曾和余景琰一起站在上清府的高山之巅的石崖上，俯瞰山下琳琅闪烁的城市。

那时候的余景琰还只是一个天资卓越的高中生守夜人，嘴里叼着一根青色的草叶，身上也没有那种可以毁灭世界的，属于零号序列的可怕压迫感。

他只是坐在石崖边，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