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芷乡的列车上,毫不起眼的最后一节车厢中。

张柏缠着粗气,他猛地拉住钱珲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钱珲猛地推开张柏,毫不犹豫地就想向着前面的车厢跑去:“你这家伙别碍事,我还不想在最后的这次机会里把你杀掉,不想死就别说话。”

钱珲掰开张柏的手,刚想往前几步,就被张柏又拉着胳膊给扯了回来。

“……最后的这次机会?”

钱珲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用不耐烦的眼神瞪了张柏一眼,却见到那个总是一副傻呵呵模样的家伙,现在眉宇间认真的可怕。

“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希望在这团乱事里摆脱出去,就不要发挥你好学生的习惯刨根问底了。”

钱珲的声音又冷又无情,他直接打开了张柏的手,却在离开前的一秒,被后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你也知道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连这一次也崩溃了,那整个世界就真的完蛋了,你和余景琰那浑小子居然还想着要杀了班长?”

张柏抱臂展在车厢的最后,直接挑明了现在的状况。

行进中的老旧蒸汽列车发出呜咽般的轰鸣声,吵得人心神不宁,在老旧破败的黑色调车厢中,钱珲不可置信,猛地转身看向张柏。

那个平日里对什么都迟钝无比的少年架在脖子上的鸣鸿刀闪着耀眼的火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完全被鸣鸿刀的火光照成了淡漠的血红色。

“你接收到那个来自云裂的,所谓的云裂预言了吧?你也注意到了吧,钱珲,我们早就在不知名的,被模拟的时间里,相遇了好多次了。”

张柏的眉眼锋利地在鸣鸿刀之下闪烁着,他的手轻轻地搭在刀柄上,原本傻呵呵的面容骤然改变,看的让人心生警惕。

“【云裂预言】……你怎么知道?”

钱珲声音沙哑的可怕,他看着张柏手中长刀上燃烧的火焰,意识到也许他一开始对张柏的预估就是完全错误的。

这个紫禁市的大少爷根本不是什么在云裂里因为运气好才活过两次课考的考生……他早就知道基金会高层在背后隐藏的一切,甚至比他这位零号序列更多。

“那当然了,零号序列005【机密的数据匙】。你没感觉到你前面少了一位零号序列吗?我可是就在你之前的那位,零号序列004。”

张柏将肩头的鸣鸿刀挽了个刀花立在身前,却并不想要出手攻击,反而只是向钱珲展示了一下那把刀的总体模样。

“真奇怪,你的记忆里明明应该有我的存在,为什么却不认得这把这么明显的刀呢?”

零号序列004,【斩灭的刀】,是这条时间线还未进行到的未来中,由零号序列009【命运之书的守望者】模拟的全部平行世界的可能中,未来必定会觉醒的零号序列之一。

张柏看着钱珲完全呆住的呆滞神情,嘟囔了几句:“我几次课考都这么高调,还觉得你们看到之后就会来和我汇合呢。”

“……看来你也接收到了云裂预言?”

钱珲干巴巴的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的大脑现在因为真相嗡嗡作响。

“嗯,准确的说,是基金会的副会长楚晴先生——我妈妈的老师帮我接受的。”

张柏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地解释道。

零号序列都诞生于最深的绝望,这种绝望带给他们横跨时空的力量,只要所谓的【云裂预言】将记忆带给他们,他们就会在过去与未来交织的痛苦中,超越时空,成为零号序列。

张柏苦笑一声,按理说,这么多灾厄的幼体出现,基金会应该人人都要陷入极度警惕的漩涡,但楚晴和林源这两位临时负责人,以及基金会的会长q1都冷静的可怕,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动手剿灭他们的动作,令人无比费解。

副会长楚晴更是不久前直接找上了张柏,将鸣鸿刀交给了他,似乎十分乐意见到零号序列在云裂中活动。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成为零号序列的吗?”

钱珲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毕竟他从来没有在张柏上感受到任何零号序列那足够碾压一切的压迫感。

“我父亲是个疯子,他想拿我练刀,唤回母亲。于是把有史以来全部刀魂的凶器全都灌注到了我的精神里,所以我就崩溃喽。”

原本很凄惨的经历被张柏三言两语解释,他甚至看上去有些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

“……你确实就是那把刀。”

钱珲眯了眯眼睛,他一手扶着额角,无数来自【命运之书】的模拟平行线未来的记忆在他的大脑中翻涌,让他感到头痛欲裂,但是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中,004【斩灭的刀】,他们的同伴之一,的确是因为这一原因彻底绝望,变成了零号序列。

张柏的确是恢复了记忆,而不是被其他知道真相的……比如Q1那混蛋不怀好意的欺骗,告知真相的。

“但是无所谓,我没什么好和你解释的,你现在记忆看来还不太清楚,居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掉那个混蛋,如果是埃娜拉那个家伙可能还有余闲和你解释两句,但是我现在也没时间和你搞什么怪物们感人相遇的老把戏,我必须去找到时宸。”

钱珲冷笑一声,整个人化为数据光点散开,绕过张柏,向着前面的车厢不管不顾地冲去。

“给你个忠告,如果你脑子好使的话,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你这家伙!怎么变成零号序列之后还没一句好话?深井冰啊!别跑!”

张柏气的跳起来跺了跺脚,他向着钱珲离开的方向大喊几句,迟疑片刻后感受到了秦宵一样无奈的心情,只好抱起鸣鸿刀用两条腿追了上去。

“你等等我!”

另一边,云裂课考内,a市火车站。

“张柏怎么办?!那家伙也跟着钱珲跑到车厢里去了!”

江秋一边用铜钱组拦住林梓晴和苏喜,一边慌慌张张地转头看向秦宵。

无边的蛛网在车站的候车大厅中蔓延,秦宵看着警惕地看向他们,却因为他们四个人的词条能力过于强大而不敢上前的其他考生,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